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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別提後面緊跟著的一連串威脅了——例如什麼不要逆時代而行,搖搖欲墜的教會就是最好的證明……又例如灰堡不會對此坐視不理,將保留採取下一步措施的權力,望新王好自為之之類。
儘管措辭說得很委婉,但約寇相信能站在王宮殿堂里的人也都不是傻子,這簡直是在說如果不按灰堡說的做,晨曦就是灰堡的下一個敵人了!
這種話要讓他怎麼在晨曦之主的面前說出口?
約寇愁眉苦臉地將信交給希爾,整個人都感到坐立不安起來,剛剛辯贏對方的一點竊喜也不翼而飛。
還真被親衛說中了,對羅蘭陛下來說,女巫比盟約重要得多。不過這種威脅除了招來晨曦各大貴族們的反感外,還有其他作用嗎?無法實現的威脅,註定只能徒增笑柄啊。
「我該怎麼辦?」現在能給他出主意的,也只有希爾了。
「按照陛下說的做。」希爾很快看完了文函,「這是你身為大使的職責。至於安佩因·摩亞的反應……我猜他最多大發雷霆,將你趕出王宮,不會有其他危險。」
「那樣我們和其他貴族營造的關係就全完了。」約寇悶悶不樂道,「輝光城的各大家族一定會嘲笑我們都是些瘋子,羅蘭也會成為宴會上的新談資……這種空口威脅對陛下有什麼好處?」
「空口威脅?」希爾不置可否道,「你真認為陛下只是說說而已嗎?」
約寇心裡猛地一顫,不敢置信地望向親衛,「這……不太可能吧……」
「在舊王都沒有傾覆前,提費科·溫布頓也是這麼認為的。」希爾緩緩說道,「據我的了解,羅蘭陛下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第六百七十章 憂傷的大使
利用次日廷議的機會,約寇向晨曦之主提出了出席的請求。
大概是剛訂立過和約的關係,請求很快被通過,兩名穿著精緻鎧甲的騎士將他迎進了王宮殿堂。
在兩三個月前,他曾多次求見陛下,最後都石沉大海,毫無音訊。現在他卻希望安佩因陛下能像過去那樣,對他的請求不聞不問才好。
可惜現實總是那麼不盡如人意。
走進大殿時,廷議顯然已接近尾聲。
年輕的君王正斜靠在寶座上和他的大臣們談笑風生,見到約寇屈膝行禮,安佩因才坐正身子,「無須多禮,聽說你帶來了羅蘭·溫布頓的文函?」
「是的,尊敬的陛下。」約寇硬著頭皮回道,「他對您的加冕表示祝賀,並希望兩國友誼能長久流傳下去。」
「這倒是個新鮮的說法。」安佩因·摩亞笑了笑,「那麼他有準備什麼禮物嗎?」
「呃,這個……當然。」大使急中生智道,「運送禮物的車隊還在路上,這封文函是用快馬換乘送過來的。」
「記得溫布頓三世加冕時,我的父親曾派出一支兩百人的隊伍出使灰堡,裝載禮物的馬車就有十一輛,金器、佳釀、綢緞、美人都有不少。不知道這一次羅蘭的回禮會是什麼,我很是期待啊。」
群臣中發出一陣附和的笑聲。
還有這種事嗎?約寇不禁感到有些口乾舌燥,為什麼文函里對賀禮一事毫無提及?自己不知道還情有可原,但不至於羅蘭陛下本人也不知道啊。
「他還說了別的什麼嗎?」安佩因問道。
有那麼一瞬間,約寇甚至想直接告退,不過一想到惹惱了晨曦之主最多被王都貴族拒之門外,若是讓羅蘭陛下失望了,這個大使恐怕就得換別人來當了,他又生生忍了下來。
「陛下……呃……還希望您停止對女巫的迫害,給予她們自由民的待遇。」約寇咬牙道,「否則的話,灰堡不會對這種行徑視而不見,教會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話說完後,殿堂里瞬間安靜下來。
大使感到自己額頭上沁出了細汗。
「羅蘭·溫布頓真是這麼說的?」過了好一會兒,安佩因·摩亞才開口道,「把文函拿來給我看看。」
立刻有一名騎士走到約寇身邊,一把拽過了他手中的羊皮紙卷。
哪怕不敢同晨曦之主的目光對視,他也能聽出對方的語氣已然冷了幾分。
一想到文函里占據了大半篇幅的譴責和警告,約寇當場哭出來的心都有了。
果然,安佩因看完後直接把它摔到了地上,「這就是灰堡對待盟友的態度?女巫是無辜者,所以我必須放過她們?一派胡言!」年輕的國王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從王座上站了起來,殺氣騰騰道,「看看那些該死的女巫都對摩亞家做了什麼,侵入王宮,屠殺侍衛,還用父親的性命要挾我聽命於教會!如果不是她們對我的父親灌下毒藥,他現在還應該好端端的在這兒坐著!」
但他死了,你才能登上王位不是麼?不過這話約寇也只敢在肚子裡說說。
「陛下息怒,據我所知……教會培養的女巫和其他無辜者並不能一概而論,就像普通人里也分——」
「閉嘴!」安佩因呵斥道,「你根本不知道那些掌握了魔鬼力量的人有多麼可怕,就連神石都無法徹底限制她們!告訴我,一個不受任何規則束縛的群體,又怎麼可能遵從我們?晨曦沒了女巫只會更安定,我這是在為自己的子民負責!」
說道理已經行不通了,約寇看到對方漲紅的臉頰就意識到,他的父親成了他心中的陰影——這傢伙明明年紀和羅蘭相仿,比起王都時的老朋友卻相差無幾,或許還要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