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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喜平時又喜歡買些這樣那樣的新鮮玩意,各地的新花圖樣,新的衣衫樣版,只要她看上了,沒有不買下來的。她自己那點零用錢差不多是個個月見底,好在子佩心思細密,每到下半月,見她不出門到處閒逛,也不去看這來去過往的商家貨品,就知道她沒錢了,私底下背著陸氏夫婦把自己的那些工錢均給她用。
這樣下來,千喜一個人就花光了兩個人的錢,這要開作坊哪裡來本錢?只能向爹娘開口,不過陸氏夫婦是絕不會同意她另起爐灶開什麼作坊的,只求她安安分分的,過兩年嫁了子佩,跟他好好過日子,生幾個胖小子。
但她是從二十一世紀過來的,雖然在過去也不屬於那種奔放型的女孩,但也絕不會安於找個男人嫁了,呆在家生兒子的日子。
再說這老公已經內定了,旁邊這位赫子佩。以他目前的表現,也讓人滿意,吃苦耐勞,能也獨當一面,就算到了二十一世紀也能成為一個白手起家的企業家。雖然來了脾氣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但絕大多數來說,倒是個妻管嚴。
所以對千喜來說,桃花路是不用考慮了,餘下來的就是了自己的心愿,闖一番事業出來。
要她去開口找陸氏夫婦拿錢開作坊,絕對沒門了。
偏陸掌柜對子佩的話是千衣百順,只要涉及到生意上的事,子佩說一,陸掌柜不會說二。
說起這點千喜就有些不慡了,這女兒不如乾兒親。
“我說有意見,你能不開嗎?”子佩對她開作坊的事,也沒多往心裡去,知道她平時就喜歡擺弄這些繡品,衣衫之為的東西,他也只當是她的一個愛好。
如果不順著她,只怕這一輩子,她心裡都有個疙瘩。
由著她玩一次,摔痛了,也就不會再玩了,到時反而能安安分分的跟他過日子,不去胡思亂想了。
虧的也就是銀子,銀子沒了,大不了他再掙,再苦的日子,他們也熬過來了,哪裡還怕再窮一回的?拿銀子買她個安心,值……
“不能。”千喜擺明了態度,她等這個機會等了很久了,如果現在放棄了,這以後真的跟他成了親,沒準更難有機會了。
“所以這事,你根本不用問我。”子佩將手背在身後,往前走了,微風吹開了他的下擺,多了幾分飄逸。
“我說……哎……你怎麼就走了,那我爹那兒呢?”千喜見他還沒給個說法,不等她就先走了,有些急了,追在後面問。
“我去給你要銀子去,乘爹還沒回家,先跟娘說說,要娘肯讓你單獨拋頭露面,爹那兒才說得通。你再磨蹭,等爹回家了,跟娘可就說不成了,這銀子又得多等幾天。”子佩回頭望著她笑了笑,接著往前走了。
“死樣。”千喜衝著他的後背,笑罵了句,心裡卻是樂呵呵的,小跑兩步追上他,與他並肩而行。
還是他想的周全,的確是要先過娘那關。
陸氏怎麼說也是封建社會的女人,那年不是陸掌柜摔了腿,迫於無奈才讓她在鋪面上幫忙,要是按現在的家景,說什麼也不會讓她到街上拋頭露面的。
陸掌柜雖然管著銀子,但是個十足的妻管嚴,妻子一瞪眼,說什麼也不會肯把銀子給千喜的。
第015章驚馬
一輛馬車載著滿滿一車的貨物不急不緩的進了鎮子,趕車姓周,名成貴,二十七八歲年級,濃眉大眼,也是相貌堂堂。平時走南闖北的,掙著各地方的特產差價,時間長了,也就有了一些見識,在這方圓幾百里是個小有名氣的人。
眼看到地方下貨了,躍下馬車,在門口招呼著雜貨鋪的老闆出來點貨。
鎮裡開茶水鋪的馬三的小兒子突然起了頑性,偷偷在馬尾上綁了個爆竹,用香點了,縮過一邊,捂著耳朵等著看戲。
周成貴只顧著朝裡面張望,身後被堆得高高的貨物擋著,全然不知有人做了手腳,只聽‘啪’的一聲響,驚得冒了一身虛汗。
接著身一陣馬嘶,轉過頭,剛好看見馬受了驚,前蹄亂踩,亂蹬,又是一驚,忙上前去拉馬韁。
那馬卻後腳一踢,將他踹翻,向前直衝了出去。
也不理會前面有人沒人,橫衝直撞。
這一來可嚇壞了周成貴,顧不得屁股疼,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追在馬後面,一路大喊,“馬受驚了,快閃開,快閃開!”
街上行人頓時亂成了一鍋粥,各自逃竄,所挑的擔子,籮筐翻的翻,倒的倒,蔬菜瓜果更是到處亂飛。
馬也不分方向見路就跑,見有人追趕更是驚慌,轉身奔進了一條巷子。
赫子佩正和千喜並肩而行,突然聽到身後有馬急馳的聲音,心裡有些奇怪,這小巷極窄,平時沒有馬車進來,何況還是這速度。
扭頭一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馬車已經奔到身後離二人僅幾步之遙,眼看千喜就要被馬踩在馬蹄之下。
來不及出聲,極快的拉過千喜,用自己的身體擋著,將她死死壓在身邊土牆上。
驚馬從他背後奔過,車上鼓出的貨物擦得他後背火辣辣的痛。
周成貴正好看到馬車撞向他們的一暮,早嚇得傻了,甚至忘了叫喊。
赫子佩等馬車過了,放開千喜,反手死死拽住綁貨物的繩子。
但馬受了驚,力氣極大,他哪裡拉得停下它。
千喜的心砰砰直跳,這時還沒定下來,見他去拉馬車,嚇得肝膽俱裂,沖他喊著:“你做什麼啊,快放手,那馬瘋了。”
赫子佩死活不放,“前面是碼頭,這時候打漁都正在碼頭分魚,這馬竄出去,非踩死人不可。”
“哎喲,這可咋辦啊。”千喜也是急得沒了辦法,“可是你也拉不住啊。”
回頭看著還傻愣在那兒周成貴,喝道:“快上去幫忙啊。”
周成貴被當頭一喝,猛的醒過神,那兩人還活著,吁了口氣,狂奔著追上去也死死拽住麻繩。
有兩個人的力氣拉著,馬前沖的速度頓時緩了緩。
赫子佩乘這空檔,一邊道:“拉住了。”一邊腳上使勁一跌倒蹬,手腳並用的爬上貨物堆,身子一晃,沒能站穩,忙伏低身,死死摳住車上繩子,防著被甩下來。
千喜在後面看得捏了把汗,心提在了噪子眼上。
赫子佩等穩住了身形,慢慢起身,看準時機,猛的往前一撲,躍上馬背,死死抱住馬脖子。
馬本來就驚得狂了,突然馬背上多了個人,更是又提前蹄,又踢後腿的想把背上的人甩下來。
赫子佩就在馬背上擺在面前來擺去,硬是死死扣著不讓它甩下來。
千喜看不到前面情景,但從來回擺動的車能想到前面有多驚險,更是膽戰心驚,又不敢出聲,怕讓子佩走神,更加危險,一路小路著跟在後面。
周成貴死拉著繩子,也猜到了前面的情形,急叫道:“兄弟穩住了,死勁勒韁繩,死勁勒韁繩!”
赫子佩聽了周成貴的話,慢慢試著抓住韁繩,兩腿夾緊馬腹,使命拉住韁繩。
馬頭被拉偏了,可是仍徑直往前沖。
轉眼已出了小巷,衝上漁市,正蹲在地上分漁的漁民們回頭看見,只嚇得魂飛魄散。
眼看就要有人被踩在馬蹄下。
赫子佩不忍再看,閉上眼,用勁全身的力氣,勒住馬韁。
過了片刻,沒發現再有動靜,睜眼一看,馬竟停了下來,前面不遠處就滾倒著兩個人。
長吁了口氣,好險……
周成貴這時才虛弱無力的放開手中的繩子,兩腳象是踩著綿花一樣,繞到前面,拍拍子佩,“成了,沒事了,兄弟,下來吧。”
赫子佩這才翻身下馬,兩腿也是打顫。
二人彼此靠著坐倒在地,直喘粗氣。
過了好一會兒,周成貴才轉頭對子佩道:“今天真是多虧了你,要不然,真不知會怎麼樣。”
赫子佩笑了笑,“小事。”
“我叫周成貴,你叫啥?”周成貴是性情中人,這件事,欠下的人情就大了,絕不是一個謝字就能過了的。
“赫子佩。”赫子佩站起身拍著身上的灰,正好看見炸焦的馬尾巴,指給周成貴看。
周成貴捏了馬尾巴看了看,罵道,“哪家的小兔崽子幹的好事,我抓到了,非剝了他的皮。”
赫子佩濃眉一挑已猜到了是哪家孩子,也不說穿,看著千喜一臉焦急正從遠處沒命的跑過來,心裡一暖,微微笑了笑。
“今天我受你這麼大的恩,我該怎麼謝你?”周成貴丟了馬尾巴,盤算著怎麼還這人情。
“一點小事,說啥謝。”赫子佩笑了笑,迎著千喜去了。
周成貴追在後面,有些急,“不謝哪成?”
千喜跑到赫子佩跟著,先紅了眼圈,“你沒事吧?有沒有傷著哪兒?”也不管身邊有沒有人看,把子佩轉了兩個圈,上上下下的一邊看,一邊摸,生怕他少了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