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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相公。”王夫人心花怒放,她喜的不是得支釵子,而是可以儘快處理掉珍娘這個心病。

    二人在這兒各自做著夢,卻不知千喜和赫子佩這時正在衙門領分派下來的牌子,過些天布運來了,就拿這牌子領布。

    千喜看著衙差手上的牌子,問:“這得有多少布啊?”

    衙差一手握著牌子,一手拿著筆記錄,淡淡的道:“三千匹。”

    “三千……”千喜驚得睜大了眼,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沒記錯嗎?”

    衙差抬頭瞟了她一眼,有些不高興,“這種事我能瞎說嗎?出了差子,丟飯碗事小,這牢底可得坐穿了。”

    千喜只差點沒跳起來了,伸手在赫子佩後背,輕輕擰了他一把。

    赫子佩當作不知道,在接牌子裡,順手塞了一錠銀子到衙差手上,“辛苦哥哥了。”

    衙差握著銀子,翻轉一看,正宗的開元通寶,心花怒放,看了看立在桌案前的兩個年輕人,難怪能拿下這麼大一擔生意,果然是個識得事務的人。  

    千喜在一旁看著衙差臉色,知道是個貪小便宜的人,也陪著笑,“我們鋪子裡染的這布,還算得上光鮮,衙大爺家裡如果要做件衣服什麼的,儘管拿來,我們包給您染到滿意為止。”

    衙差剛接了銀子,正高興,“能應徵上這生意的人,這手藝肯定沒得說的,到時我們家的要做衣衫,這布全去你們家染,只要染得好,價錢好說。”

    赫子佩忙接了過去,“哥哥這是在寒磣我們呢,您幫了我們這麼大的一個忙,只要你哼一聲,我立馬要夥計去家裡取去,錢的事更別提了,提了,我們都得要找個洞鑽進去了。”

    衙差這一聽心裡更是舒服,“這哪行,你們也是開門做生意的。”

    “就是開門做生意,也不差您這份,等這布到了,還得麻煩您吱唔我們一聲呢。”千喜本來沒打算跟著赫子佩來領牌子,但琢磨著一會兒還要去周成貴那兒看紗線,想讓赫子佩幫著參考參考,也就跟著他一起來了,沒想到大清早的就得了這麼個好消息,居然接了三千匹布的生意。

    “好說好說,到了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絕不誤了你們染布的時間。”衙差把銀子揣進懷裡,一會兒收了工,又可以去相好那兒好好玩上一玩了。  

    赫子佩當然明白這布到了,如果他們有心刁難,壓上幾天再叫你去領,到了時間染不出布來,受罰的自然不會是衙門,而是他們商家。又或者拿上點什麼手腕,讓布擦上點什麼,染起來就老費事了,一天的活能折騰成幾天。

    看他收了銀子,也不再耽擱,“沒啥事了,我們也該走了,哥哥有什麼事,喚個人來吩咐一聲就行。”

    等衙差應了,才和千喜轉身往外走。

    衙差望著二人背影,摸摸懷裡的那錠銀子,略為猶豫了片刻,“赫兄弟等等。”

    赫子佩又轉了回來,“哥哥還有什麼吩咐?”

    衙差又想了想,問,“你這三千匹布多少天能染完?”

    赫子佩恭恭敬敬的道:“不瞞哥哥您,我正準備擴染坊,這兩個半月的交貨時間,我一個月就給您交上來,絕不誤了您的時間。”

    “一個月就能交?”衙差眼睛一亮。

    “能交。”赫子佩肯定的點了點頭,眼裡沒有一絲含糊。  

    “如果再加兩千,你交得上嗎?”衙差緊緊的盯著赫子佩,這事可開不得玩笑,萬一交不上,他可是脫不了關係的。

    赫子佩和千喜對望了一眼,又一起看向衙差,“能交,哥哥的意思是……”

    衙差往外看了看,確信沒有人聽見他們談話才對他們招了招手,“過來點說話。”

    千喜和赫子佩湊了過去。

    衙差又再望了望門外,才壓低了聲音,“我這兒還有兩千匹布,是沒有指定染坊的……是用於臨時應急的,所以價錢比你們接的那個,還高了些……如果合適就給你們染……只是不知你們染得染不得。”

    千喜和赫子佩又交換了個眼色,明白了他話中之意。

    第029章獅子大開口

    更新時間2009-12-250:41:25字數:2046

    赫子佩壓低了聲音,“卻不知這批布怎麼個染法?或許兄弟能染。”  

    千喜暗捏了把汗,衙門沒有白的門檻,這個道理誰都知道,弄得好有點渣,弄不好只得一身的腥。她很想讓子佩推了這樁買賣,但問也不問,就這麼推了,多半是要得罪人的,只能先聽他說些什麼,如果實在太黑,再尋個藉口推了。

    把手伸在子赫身後,輕輕拽拽他的衣衫,提醒他多留個心眼。

    赫子佩不露痕跡的把手背到身後,輕輕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他自有分寸。

    衙差把話說穿了,也就不再遮遮掩,“不瞞二位,這些布是我上頭均下來的……這布你們染,我分文不取,但我這上頭卻少不得要打典打典。”

    千喜暗暗冷笑,分文不取,哪有這麼大的螞蚱隨街跳?能有這麼好的事?

    赫子佩心下瞭然,這是要獅子大張口了,只是不知這隻獅子到底有多大的胃口,陪著笑,“這是在情在理的事,只是做兄弟的沒在官場上混過,不敢行情,哥哥幫著周旋一下,看多少合適,哥哥也是有家有小的,兄弟就算不掙錢,哥哥這份怎麼也不能少。”

    衙差滿足的點了點頭,這小子的確識大體,“你叫得我這聲哥,我哪能不幫著你,我去托托關係,這層層打典上去,也要不了太多銀子,四成也就差不多了。”  

    千喜倒吸了口冷氣,她雖然沒親自染布,但這進多少染料,出多少布卻是清楚的,如果按以前拿染料的原價,這四成,最起碼要虧上兩成。這衙差張口白牙的還說什麼四成就差不多了。

    如果拿這次在馬櫃掌那兒買來的打折染料也只能勉強保個本,出了布,對方再來個挑肥撿瘦,還不知要生出什麼是非,根本就是樁出力不討好的買賣。

    又拽拽子佩的衣衫,要他推了這單買賣。

    赫子佩聽了這價錢也是暗暗冷笑,這分明是想把那三千匹布的利潤也吃回去,又捏了捍千喜的手,穩住她的情緒。面露難色,“哥哥,您也是行家,不是兄弟不肯接這買賣,實在是連染料都買不回來……就算我們把整個染坊搭上去,這一年也掙不回這虧的錢。”

    衙差頓時黑了眼,說話也陰陽怪氣了,“這做生意哪有吃獨食的,你撐圓了自己的腰,卻餓著別人,可保不住那些餓著的不做出點什麼來。”

    這軟的不成來硬的,明的不成來陰的,千喜冷笑了一聲,這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衙差就這麼了不得了,自己父親好歹和知府還是八拜之交,真的鬧起來,倒也不怕這個小小的衙差,雖然他口口聲聲的上頭,但這山高皇帝遠的,這些所謂的上頭還真能跑到這兒找她們的岔不成?  

    一拉赫子佩,“官爺,這布我們染不起,也不染了,您這二千,加我們的三千,一共五千匹布,你愛找誰染,找誰染去。”

    衙差沒想到她一個女子還敢放這樣的狠話,重重一拍桌子,“你還反了不成?你們可是自己投的標,上面已經分派了,你敢不染?你們這是戲弄朝庭命官,是掉腦袋的罪。”

    千喜也沉下了臉,“不是我們不染,是官爺您不讓我們染,這染是死,不染也是死,那我們何不選個輕鬆點的死法?再說了,如果上面真追究下來,我們也是死了心要告的。”

    “咦,你這個刁婦是怎麼說話的?”衙差開出這價,是他自己加了二成的,想借這機會狠狠刮上一筆,對方大不了討價還價一番,他就稍稍再讓上一點,那這次征下來的布的利潤幾乎就全進了他的口袋,反正有上面皇榜壓著,這些染坊不敢不染。至於這染坊虧不虧,他才不會理會。

    到時大不了他再拿些銀子出來打典下這鎮上的官員,這口一封,人不知鬼不覺的。

    不想這話才開了個頭,對方就鬧起來了,反道讓他有些措手不及,說到頭也只能拿上面來壓對方。  

    “行,你們說的不染,我明兒就修書上去,把你們藐視皇令的事呈報上去,你們就回去把脖子洗乾淨,等著挨刀吧。”

    千喜撇了撇嘴角,冷冷一笑,“你現在就寫,別到時布下來了,你這信還沒交上去,我們也去知府那兒問問去,你這上頭是不是真要你抽了四成。”

    赫子佩一直立在邊上,冷眼看著,由著千喜鬧。

    對著這樣一個人,講理是講不清的,自己一個男人,說硬了話,對方急,沒準能動上手,這一動手,事就僵得沒有迴轉的餘地了。這時候千喜一個女人扭著鬧,反倒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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