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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倒了杯茶捧給陸掌柜,支開房裡的夥計,“爹,讓你說中了,還真有事。”
千喜伸手在桌子下拽了拽他的衣衫,心裡沒底,如果那事當真讓陸掌柜知道了,會把他氣成什麼模樣。
陸掌柜見他這麼慎重,直覺對面王家做了什麼惹到這兩小的了,坐直了身子,“子佩,我一直當你是我的親兒,這有些話才會先說在前面,生意上的事,你爭我奪,有時難免過了,但得了勢的時候,得饒人處且饒人,可不能把人逼急了。狗急了,還要跑牆,別說人。”
千喜一聽又是這一套說辭,自己這邊還啥也沒做,就先存下了退讓之心,別說王家先做出那缺德事,就算沒有,這心態也不適合商業競爭,“爹,如果是別人把我們往死里逼呢?”
陸掌柜愣了愣,這問題還真沒想過,“有啥事兵來將擋,水來土著人掩。都是左鄰右捨得,哪有這麼嚴重的事。”
千喜撇了撇嘴角,一手撐在了桌上,望著陸掌柜,“爹,如果這兵使了黑手,背地裡先把這將捅了,那還拿啥來攔?”
陸掌柜被千喜嗆得又是一愣,也覺察出這事不簡單,看向赫子佩,赫子佩做生意雖然頭腦靈活,但對他們還從來沒說過謊。
赫子佩手裡還抱著那個茶壺沒放下,清了清喉嚨,“爹,不瞞您說,千喜怕氣到您,才不敢跟您說,就前次去馬家村買染料,我和千喜不是遇到貴人,我們就回不來了。”
陸掌柜驚得手一抖,潑了半碗茶,視線在千喜和赫子佩二人間巡了一回,“怎麼回事?”
千喜見話挑穿了,也不必再瞞,用腳尖踢了踢赫子佩,“你說吧。”
赫子佩沖她點了點頭,又重新衡量了輕重,把那天遇到土匪的事說了一遍,把他們想毀了千喜的事略這去了,但陸掌柜哪能聽不出這話里的意思,只覺得天昏地暗,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將手中茶杯重重的摔碎在地上,一拍桌案,“這幫畜生。”
赤紅著眼,站起身就要往外沖,“我去找那不是人的東西去。”他就這麼一個獨生女啊,他們居然做出這麼滅絕人性的勾當。
赫子佩和千喜雙雙將他拉住,“爹,您不能去。”
陸掌柜死活掙著要往外奔。
赫子佩將他一把抱住,“爹,我們不就怕您這樣,才瞞著您嗎?您先消消氣,我們已經有主意收拾那姓王的,您別衝動,您這一去,我們的計劃就全完了。”
陸掌柜這才停了掙扎,兩眼含淚,重重的坐了回去,手握著拳頭,捶打著桌面,“這些畜生怎麼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千喜看他氣成這樣,有些怕了,站在一邊,不住的由上往下抹著他的背,幫他順氣,“爹,您彆氣壞了身子,如果知道您這樣,就不跟你說了。”邊說著邊向赫子佩使眼色。
赫子佩重新拿了個杯子,倒了茶遞了過去,“爹,這事您聽著就聽著了,千萬不能讓咋娘知道,娘最近身體也不如以前,也氣出個什麼名堂來,我們虧可就大了。”
陸掌柜看了看赫子佩,又轉頭看了看女兒,重重的嘆了口氣,“他們這事做得……唉……”
“爹,只要您不插手,這公道我們自然會討回來。”千喜從赫子佩手上接過茶,遞到陸掌柜嘴邊,陸掌柜才接了過去,卻喝不下去,放回了桌上,“你們要咋做?”
赫子佩將凳子拉到他面前,坐了,“您別急,聽我說給您聽。”
陸掌柜這時氣也稍順了些,慢慢冷靜下來,“你說。”
赫子佩這才將前前後後的打算,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至於怎麼設計謀卻瞞著沒說,因為沒走到那一步,也不知會不會有所變化,所以暫且保留了意見。別外就是最後要姓王的光著身子滾蛋一事,也沒說出來,他怕陸掌柜始終心軟,現在在氣頭上不會有意見,但等氣消了,只怕又心軟了。
陸掌柜聽見,也徹底冷靜了,把赫子佩的話,前前後後細想了一遍,都是正當的生意鬥爭,並不會涉及到官司什麼的事,也就安心了些。
如果換成以前,他聽到這套打算,肯定會覺得赫子佩心太狠了,但這時候卻覺得是該給對方一點教訓,讓他們吃些苦頭,收了這些壞心眼,免得以後再做出什麼惡毒事來,“這事,你們有把握嗎?如果不行的話,我們還是找找縣老爺治治他們?”
赫子佩搖了搖頭,“爹,這事我們想自己處理。您也看到了,我們這已經開動了,水已經潑出去了,收不回來了。”
“可是……”陸掌柜仍心存顧慮,總覺得告衙門來得正當些。
千喜給陸掌柜捶著背,“爹,這事兒我們有分寸,您就當什麼也沒聽過,什麼也不知道,成嗎?再說我們可以找縣老爺,可是姓王的衙里同樣有人,這關係加關係的,沒準還壓了縣老爺。而且告到衙里,什麼事兒都要講證據。”她向赫子佩指了指,“他已經把那幫土匪放了,去哪兒找證據去,再說就算找到了人,人家是土匪,這賊還能進衙門給我們做證?到頭來可能還是我們的不是了。”
陸掌柜想了想,這招的確行不通,“那就由著你們去吧,不過話還是說在前頭,千萬別把自己繞進去了,我和你娘就指望著你們養老呢。”
千喜挨著陸掌柜坐下,“爹,放心吧,我們還要把生意做大呢,哪能為了他這麼個小人物就把我們自個賠進去了。”
陸掌柜又再看向赫子佩,赫子佩認真的點了點頭,一臉的正經,“爹儘管放心,我保證不會有半點事。”陸掌柜才又重重嘆了口氣,算是認了。
第045章挖牆腳
更新時間2010-1-120:43:03字數:2036
中午,太陽陰了下去,卻更悶熱了,王掌柜和王夫人一人拿了一把蒲扇煩燥的搖著,四眼相對,怎麼看心情怎麼的不好。
“你真能確定他們接的是五千匹?”王掌柜在聽到這數時倒吸了口冷氣,張開的嘴半天沒能合上。
王夫人瞪著丈夫,這氣也不知打哪兒出,這以前幾次三番要他接些軍布來做,他抵死不肯,結果斷了這條路,現在人家一接便是五千匹,這是什麼生意?“我都問得明明白白,他們自己就征了三千匹,衙門私下又給了兩千,整整五千,一匹不少。”
“這麼說一家分了五百,他自己還有兩千?”王掌柜恨得牙痒痒。
“可不是嗎?”王夫人沒好氣的使勁搖蒲扇,斜依在床上,按照以往,早倒在床上午睡了,這時卻怎麼也睡不著,“這次價錢給的也好,比往年還高了些。”
王掌柜更是揪心的痛,嘆了一回氣,“我也要人去打聽了,赫子佩獨不給我們家,明擺著是要擠兌我們呢。”
王夫人停下手中的扇子,撐起身,向王掌柜湊近些,正了正臉色,“你說苤子那事是不是辦砸了,他們這是在報復。”
王掌柜這幾天尋不到苤子就有這想法,只是沒礙著王夫人面子上不好過,加上沒證據也就沒說出來,王夫人自己先說出來了,也就不瞞了,“照著這些天,對面的舉動態度,的確是這味道。”
王夫人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如果當真知道了,他們怎麼不衝過來找我們,就這麼沉得住氣?”
“就是不來找,才叫人擔心,不知赫子佩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如果光是染這批布,不就多掙幾個錢嗎?也沒多大的事。但我覺得這事不是這麼簡單,這後面肯定有文章,還是大文章。”
王掌柜想著夥計帶回來的話,就搔心,“這軍布的事,沒有補救的辦法了?”
王夫人沒好氣的呸了他一口,“人都被你得罪光了,布也發出去了,還能有啥法子?”她還打探到了另一個消息,不過捏著不肯馬上說出來,故意長嘆了口氣,靠回床欄。
王掌柜看她並不多著急,這十來年的夫妻也不是白做的,屁股從角凳移到床上,用手背拍了拍王夫人的腿,“你有事兒瞞著我。”
王夫人也不否認,伸手掩了嘴,打著哈欠,“困了。”說著,身子一歪,就要往下倒。
王掌柜忙拉住,“你倒底聽到了些啥?別急死我了。”
王夫人也不睜眼,“那珍娘啥時讓領走?”
王掌柜心裡痛了一下,扯著臉皮笑了笑,“你不是都找好婆子,這領走還不是隨時的事。”
王夫人搖了兩下蒲扇,“她啥時走,我啥時告訴你。”
王掌柜馬上起身,衝到門口,拉下開衝著下面喊,“馬上去個人,叫王婆子去我家裡領人。”
下面有人應了,“掌柜的,是領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