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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掌柜頓時拉下了臉,“催,催,催他娘的催,去跟他們說,明天准交。”
夥計杵著不走。
馮掌柜更是不快,瞪了眼,“怎麼不去回。”
夥計這才小心的道:“吳小姐親自來了,在堂上等掌柜的呢。”
馮掌柜一皺眉,罵了聲奶奶的,“去回,我馬上過去。”心裡再不痛快,也不敢得罪人家。
赫子佩忙拱了手,“掌柜的,你忙,我先回去。”
馮掌柜這才不送,“成,你回去好好睡一覺,晚些我派人去接你。”
赫子佩不再推搪,出了染坊走了。
這一覺睡得十分愜意,夢裡見千喜抱了個胖乎乎的小子,小子衝著他喊爹,他心裡那個樂,直到午後才起,靠坐在床上,把夢裡的情境反覆的又品了好幾遍,幾分的喜,幾分的惆悵,回來轉眼一個來月了,也不知千喜他們現在可好,雖然偶爾周大哥會帶書信過來,但以千喜報喜不報憂的性子,讓他不能不牽腸掛肚。
自已的事,也托著人去打聽了,一時半會兒的也不能有結果,尋思著過幾天先回去一趟看看千喜和爹娘。
直到坐得腹中飢餓,才起身洗漱,下了樓到對麵館子隨便叫了一犖一素,扒了兩碗飯,看看天,離他約人見面的時間還有一會兒,便在集上轉了一圈,看能不能幫千喜挑了些新鮮的版樣。
他前腳進店,後腳一頂轎子從他身後過去,轎子裡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停轎,退到那繡坊門口。”
轎夫依言退到赫子佩進去的那家店子門口。
轎簾揭開,露出半邊花容玉貌,看向店內,視線落在赫子佩欣長的背影上,過了半晌見他轉過身,側對著門,愣愣的望著他俊逸的側臉好一會兒,放下轎簾,“走吧。”
繡坊掌柜轉過身看見門外的轎子,忙往外奔,到了門口,轎子已經走開了,殃殃的回來,一臉的懊悔,“咋就不早看見呢。”
赫子佩回頭往門外望了眼,只看見遠去的轎影,問掌柜,“那是?”
掌柜又往遠處望了望,“那是吳家小姐,吳家正在征幾個股東,京里幾家大店家差點沒爭破了頭。”
赫子佩笑了笑,“感情掌柜的也是這幾家大店家之一。”
掌柜的乾咳了兩聲,有些不自然,也笑了笑,“我也只是湊個趣。”
赫子佩又笑了笑,又轉頭挑繡品,來京時間不長,吳家到是聽了好幾次,看來這吳家真是京里一號人物,以後萬一遇上,得好生周旋,不求攀高,但求不惹事上身。
挑定幾副新鮮款式,付了錢,悠閒的去了茶樓與人見面。
剛上二樓,便聽人喚他,“赫掌柜,這裡。”
赫子佩尋聲望了過去,馬二掌柜已坐在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忙走了過去,“馬二掌柜來得可真早。”
馬二掌柜給他斟了茶,“閒著沒事,就早些出來,反正家是坐,在這兒也是坐。”
赫子佩笑著掀了衣擺坐下,這些日子與他處得極熟,也沒太多客套,“托您打聽的事,有消息了嗎?”
第094章看也眉目
馬二掌柜拿了巾子抹了抹頭上的冷汗,壓你聲音,“赫掌柜,你這事,誰聽了都怕………唉………這,我也使了不少力氣,可是一談到薛家就………你知道這薛家可是武家的大忌………”
赫子佩慢慢轉著手裡的茶杯,抬頭平靜的望著馬二掌柜笑了笑,“馬二掌柜辛苦了。”
馬二掌柜長鬆了口氣,“你打聽他家做什麼?他可是謀反被杖刑而死的。”
赫子佩咬了咬牙,眸子微暗了暗,“喝茶,喝茶。”
馬二掌柜見他不肯說,也不再多問,這涉及到朝上之事,知道多了並不是好事,喝了赫子佩斟上的茶,想到什麼,湊上問問,“赫掌柜可認得吳家小姐?”
赫子佩放下茶壺,“哪個吳家小姐?”吹了吹茶葉,慢慢喝了一口。
“就是京城吳吏令的千金,第一號商家掌柜吳小姐。”馬二掌柜驚訝他居然不知道這個大名鼎鼎的吳小姐。
赫子佩睨了馬二掌柜一眼,搖了搖頭,“自來了京里,這位吳大小姐的名號到是聽過好幾次,人卻是不認得。”
馬二掌柜搔了搔頭,自言自語,“這就奇怪了。”
“哦?”赫子佩放下手中茶杯,“有什麼事麼?”
馬二掌柜向前坐了些,“一個月前,吳家來喚了我那管事去吳府。回來後,他跟我說是吳家小姐尋他,打聽你的事。”
赫子佩揚眉笑了笑,“這倒是奇怪了,我一個鄉下人,這京里是人生地不熟,哪能認得這麼號大人物。”
說完突然想到一個人,略一沉吟,難道是她?吸了口冷氣,“你說的吳使令可是膝下無子無女,收了個侄女為女?”
馬二掌柜雖然來京時間不算太長,但生性愛打聽,再說這位吳小姐的名號的確太響,就是想不知道也難,“可不就是她嗎?你認得?”
赫子佩不以為然的輕點了點頭,“算不得認得,只是有兩三面之緣。”他這話也沒哄人,自他背了那吳小姐回去,便沒再來往,前前後後也就見了三幾面,算不得交情。
馬二掌柜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看來這吳小姐也是個長情的人,見過三幾面的,也用心記著。”
赫子佩輕扯了扯嘴角,也沒往心裡去,又端了茶杯喝水。今兒早晨聽馮掌柜提起過這女人,是個不簡單的人,還是繞著些好。
馬二掌柜就不這樣想了,做為商人,巴不得能攀上高枝,聽說他認得,也就扯開喉嚨說開了,“說起這吳小姐,還真不簡單,聽說年齡也不大,自跟了他叔叔,就天天跟著她嬸娘進進出出,幾年下來,竟把里里外外的帳目弄得明明白白,在她十七歲那年,她嬸娘突然懷上,可惜沒懷兩月小產了,送了半條命,身子拖拖拉拉的大半年沒得好,滿盤的生意就由這吳小姐一手接下來了,開始還每天去給她嬸娘匯報請示,到後來就自個作主,手段比起他家夫人又狠辣了不少。使令夫人身子一直不好,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只是她行事心狠了些,又沒情面,加上有吳使令這後台,逼死了不少小商家。三年下來,吳家在商界是呼風喚雨,今年才過了二十,真真是個厲害角色。”
赫子佩喝著茶聽他絮叨,對這女人更留了個心眼。
“不過吳家生意是做大了,吳使令卻為一件事犯愁。”
赫子佩慢吞吞的吹著茶葉,“什麼事?”
“吳家大小姐的婚事。”說起這些八卦,馬二掌柜比說生意更來勁。
赫子佩聽與生意無關,就興趣蕭然了,見馬二掌柜正在興頭上,又不好敗了人家的雅興,隨便應付著應了聲,望了望窗下街心。
馬二掌柜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接著道:“這吳小姐做生意是好手,聽說長得也是極漂亮,多少權貴少爺上門提親,把門檻都踢爛了不知多少根,可這女人厲害了,眼光也高,硬是沒把這些少爺看上眼,拖到現在還在閨中。”
說到這兒,停了停,似笑非笑的看著赫子佩,“赫掌柜一表人才,沒準能入吳家小姐的眼。”
赫子佩心裡不喜,面上不露,笑道:“我有妻室的人,哪能去作這些非份之想,再說我只是一個染匠,何德何能去入人家大小姐的眼。馮家一會兒還有點事,我得回去。”
馬二掌柜說這話也是半真半玩笑,赫子佩雖說和吳家小姐只是三兩面的緣份,但他家管事回來,說的可是吳家小姐將赫子佩的事,無論巨細是問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人家一個大小姐,如果沒點心思,能平白打聽他?
但赫子佩無意說,也不好再說什麼,也起身告辭“你忙,有啥消息,我立馬來告訴你。”
赫子佩忙謝過,喚了小二來結帳,二人爭了半天,赫子佩付了錢,與他一前一後的下了茶樓,回到客棧,沒一會兒功夫,馮掌柜派的小廝來了,糾著子佩去了馮家。
馮掌柜在二門接著,進了翠花廳,果然已經布下滿滿一桌的好菜,馮夫人正張羅著丫頭上酒。
赫子佩隨著馮掌柜的介紹,一一品了那些菜餚,果然味道極好,連連稱讚,馮氏夫婦自是滿心歡喜。
酒過三旬,馮掌柜擱了酒杯,看向赫子佩,“今天吳小姐來看了你染的布,居然不驚訝,好象就知道我們一定能染出來,你說奇怪不奇怪?“
早晨是聽馮掌柜說起吳小姐,沒往心裡去,剛才聽馬二掌柜那翻話,現在再聽這放在,就覺得有些蹊蹺,只怕吳家小姐指著馮掌柜染布,不是巧合………擱了筷子,“我在您這兒的事,還有人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