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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裡明白了個七七八八,只怕是不知道誰燙破了皇上的衣裳,不敢被別人知道,偷偷送出宮來尋人織補。

    宋師傅臉色一變,“你...你這是哪兒來的?”

    婦人沉了沉臉,“哪來的,還輪不到你問,你就說這能不能補,用什麼補?”

    宋師傅也是個見多識廣的,不敢再多問,牽著那衣裳看了好一會兒,道:“這是用沉金絲線繡的,不過...”他捏了捏另一隻龍眼。“不過又有些不像,沉金絲線硬,繡出來只怕沒有這般軟和。”

    婦人眉頭一擰,包了包裹布,轉身又往巷子裡走。

    胖男人一把拉住,“怎麼就走?

    “別拉拉扯扯的。”婦人甩開他的手,“他自個都拿不定主意,我還能指望他補得一模一樣?”

    胖男人不死心,“如果我們的宋師傅補不上,這京城裡只怕也沒有第二家能補上了。”

    那婦人不以為然道:“既然有人給我打了包票說裡面那家,肯定能補,我怎麼也得先去問問,如果那家說的對,我也燒了高香。如果說得更不離譜,我再來尋你們也不遲。”  

    胖男人的臉上頓時蒙了黑色,“卻不知是誰給夫人大的包票?”

    婦人冷笑了聲,“這就不勞您操心了。”夾了包裹又要往前走。

    胖男人見攔不住,也冷了臉,說話的口氣不如先頭客氣,“這裡面那家,你是不能去。”

    婦人剛才就窩了些火,拿來聽得他這麼個口氣說話,哼了一聲,“為啥不能去?”

    “裡面是非多,您非要往裡走,萬一有個什麼冬瓜豆腐的,吃虧的還是您。”胖男人不認得宮裡的東西,沒猜出婦人的身份,語氣有些囂張。

    宋師傅扯了扯胖男人的袖子,在他耳邊小聲說道:“怕是宮裡的人。”

    胖男人愣了愣,看向宋師傅,一臉的迷惑,“當真?”

    宋師傅只盼趕快離開,免得惹事上身,暗罵這人木魚疙瘩,連宮裡的東西都不識貨,還在這兒磨牙,“當真。”

    胖男人雖不識貨,卻不是不識時務,忙打了哈哈,“您走好。”  

    婦人鄙視的瞪了他一眼,徑直往裡走。

    千喜忙辭了辛雨澤,追著女人進了鋪子,接著婦人,喚著素心上茶。

    婦人在外面站了半天,也渴了,喝了口茶,才問道:“這是這兒的掌柜?”

    千喜忙立在她身邊應了,“我就是。”

    婦人不了是個女掌柜,有些意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千喜一番,贊了聲,“好素氣的一個人。”打開包裹,“你看這個能補嗎?”

    千喜剛才站得遠,只看了個大概,接了衣衫對光看了看,道:“這的確是剛才那位宋師傅所說的,用的沉金絲線秀的,不過沉金絲線粗,又硬,這麼繡上去,鐵定這眼睛會突出來。”

    婦人見她也是一般的說法,有些失望。

    千喜用指甲輕颳了刮另一隻龍眼,“不過這是將沉金絲線破成三十二股,兩股合了再繡那線就會變得又軟又細,繡出來就是效果了。”

    婦人眼睛一亮,“果然沒有錯,當初繡這圖案的人正是這麼說的,只是她頭一個月才回了鄉下,這頭便出了這事,既然你認得方法,不知織補得來嗎?”  

    千喜將那龍眼翻來覆去地看了一回,也就是蘇繡,能破得那三十二隻紗,手技也算得上是上乘,不過在刺繡上卻沒到登峰造極的地步,笑了笑說,道:“織補倒是能,不過這沉金絲線不是這市面上買的,我這兒只怕沒有這樣的沉金絲線。”

    婦人大喜,忙從荷包里取出了一束沉金絲線來,遞給千喜,“線,我帶來了。”

    那線和市面上的沉金絲線不同,市面上的沉金絲線只是比普通的金絲線光澤暗啞些,而這線望上去沒光,只要輕輕一晃,就有一道流光在線上面晃動。

    又從衣裳裡面取出一小塊夾在裡面的同衣裳一樣的錦緞,“你看什麼時候能織補好?”

    “您兩天後來取。”千喜將包裹繫上,省的那件皇服露在外面,萬一有人看見,生出事端,只留了了沉金絲線和那塊碎布在外面準備抽紗用。

    婦人見她心思細緻,心下滿意,取了一錠足有十兩重的銀子放在桌案上,“這是定錢,等你織補好了,我再付二十兩。”

    光是織補,又不出本錢,最多也就是幾錢銀子,千喜推脫不受這多出來的。  

    婦人在宮裡掙錢也不容易,這齣來織補又是自個貼錢,雖然三十兩銀子也在掙些日子,但只要能補得上,保住小命,比啥都重要。

    這時見千喜死活不受,自是歡喜,“你不肯收我這麼多銀子,可是這衣衫可得好好補,你既然是識得貨的人,也不用我說,也明白這衣裳是誰的,出了差錯,誰都擔待不起。”

    千喜笑著應了,“儘管放心,兩日後,您來,如果看得出毛病,您來拿了我這條命去。”

    婦人這才喝乾了那杯里茶,起身告辭,走到門口,轉頭問,“這茶是哪兒買的?”

    第121章貴人

    “這茶是我自家烤出來的。”這茶是陸掌柜夫婦親手烤的,聞上去淡淡幽香,入了口茶香卻是久久不散,就算京里買的一等好茶,也沒這等醇香。

    婦人把千喜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你姓什麼?”

    “我姓陸。”千喜也看婦人,難道她和這茶有什麼淵源。

    婦人有些失望,笑了笑抬了一條腿邁出門檻。  

    千喜忙叫住她,“還沒問怎麼稱呼。”

    婦人停了下來,“我姓程名錦秀,我年長你不少,你稱我一聲姑姑吧。”

    千喜心裡犯了嘀咕,她居然和母親同姓,不過從來沒聽說過有個什麼親戚在宮裡,不敢胡亂認親,該認還是不該問,還是以後有機會問過父母再說,趕著叫了程姑姑,“姑姑說是有人指你來尋我織補這衣裳?”

    程錦秀點了點頭,“正是。”

    “不知放不方便告訴我,是什麼人指著姑姑來的?”千喜這鋪子開門就一直被人截著生意,還有誰能幫著她招攬生意?

    程錦秀望了望天,“喲,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我後天過來取衣裳。”

    千喜不好在死拉著人家不放,“這事還真是奇怪了,我們這鋪子開了這麼久,鬼影沒見過一個,能是誰介紹?”該不會是楊大哥認得的人?”

    千喜也想不明白,搖了搖頭,“不會是他。”難道是子佩?但他現在正忙著籌辦和吳采蘭的婚事,不該幫著她與吳采蘭作對,但除了他,實在想不出還能有誰。  

    胡亂想了一陣,也沒想出個什麼名堂,索性丟開不想,取了那塊錦料抽紗,織補衣裳。

    到了掌燈時間,才收拾起衣裳用布包了,帶回去連夜趕工。

    直到三更時分,才吹了燈歇息,第二天起身,隨意洗漱了,又接著織補。

    盤算著再趕上一日,明日人家不管什麼時候來拿,都能順順噹噹的交出去。

    到了午後,總算將那破洞補上了,不管怎麼看,都沒有破綻,可是將兩隻眼睛放在一起,一比,問題出來了。

    這件衣衫不管宮人們再怎么小心,終是洗滌過的,而才補的這隻眼,卻是嶄新的,兩隻眼睛放在一起,明顯的一新一舊,光澤一明一暗。

    千喜皺了皺眉,將另一隻眼睛上的繡線,細細的剪掉,重新織補,這樣一來,足足到了半夜才將這隻眼重新繡好。

    放下手中衣裳,後腰酸痛不已,撐著腰,扭了扭身子,才算好過了些。

    婉娘批了件衣衫起身淨手,見千喜房裡還亮著燈,推門進來,“千喜,還沒睡呢?”

    千喜收著桌上針線,站起身,“就睡。”  

    婉娘看了看她隆起的小腹,“你是有身子的人,可不能總這麼個累法,如果累出個好歹,那還了得?”

    千喜笑著應了,將補好的衣裳遞給她,“你看看,能看得出來嗎?”

    婉娘牽了衣裳細看,“喲,這比以前可還漂亮,繡法雖然一樣,以前那人手藝也算得上上成,但排針就不如你了,眼神有些散,現在這眼神不管怎麼看,都想跟著在轉,真是神了。”

    千喜接回衣裳,“看不出破綻就行,這可是皇上用的東西,萬一出什麼岔子,平白害了人家。”

    婉娘幫她舀著洗臉水,“繡差了,看出來容易,這繡好了,還能有意見?”

    千喜錘了錘酸痛的後腰,洗了臉,留著婉娘就在這邊陪著她睡了。

    第二天,剛過了時辰,程錦秀就來了,攤著衣裳在陽光下左晃右照的看了半天,面露喜色,“千喜果然好手藝,哪位公子可真沒給我介紹錯人,可真幫了我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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