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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點點頭:“好。”
白蘭越是這般淡定,婦人越是驚疑不定。過了會見白蘭還在閉目養神,終於忍不住問:“你是哪家的姑娘?”
“不重要。”白蘭輕輕一笑。“畢竟公主到了您手上,也得乖乖聽您的話不是?我不過就是個書齋鋪子的姑娘,無權無勢,任你宰割就是。”
書齋鋪子,無權無勢——白蘭越說得輕描淡寫,婦人心中越覺忐忑。她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之前聯絡時就知道對方是南京人。南京的書齋鋪子最有名的莫過是——“抱古齋?練石軒還是——松竹齋?”
白蘭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不用擔心。反正我落在你手上。你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別說我哥尋不到我,就算尋到了,也不知過了幾載。自然是找不上你的。”
“你哥?”婦人恍然驚道,“你是松竹齋的小姐?”隨即冷笑:“你敢威脅我?”
白蘭抿嘴好笑的道:“我只是實話實說,難道不是這個理?”
婦人經手過的女子,初知自己的處境時,無不是憤怒、傷心、絕望,當場尋死覓活甚至瘋顛的也不是沒有。但像白蘭這般出奇鎮定的姑娘,還真是頭一回碰到。
婦人對南京城裡的八卦了解頗深:“你以為徐三爺會為了你哥出面尋你?我告訴你,別做夢了。就算是徐裘安,也絕對尋不到我的把柄。”
白蘭笑著安撫她:“我也沒那個意思啊。您真的不用擔心的。”
“你——”婦人被白蘭連噎得有點兒鬱悶了。
她嘴上說得輕巧,心知徐裘安必然會為了練白棠的妹子傾盡全力的尋人。就算一時半會兒尋不到——自己少不得要避避風頭了。
“我教您一個法子。”白蘭為她出謀劃策起來,“我呢,能說會寫。不論你將我賣到何處,哪怕就是在青樓,我也會逢客便道自己的來歷。總有一兩個好心人會幫我傳個消息吧?所以你最好毒啞了我。讓我口不能言。”
婦人懵了記:“你——”
“但是我還會寫字啊。我能把自己的身份寫下來,偷偷塞給客人。”白蘭嫣然一笑,“您要不砍了我的手?”她縮了縮手臂一股怕疼的模樣。
婦人嘿的聲,陰森森的道:“你以為我不敢?”
“您肯定敢啊。我這不是提醒你嗎?”白蘭側頭想了想,目光炯炯的盯著她的臉,從頭髮到腳,“還有啊,我已經看到你的樣貌了。記得刺瞎我的眼。不然到時我描述起你的相貌,以徐三爺的本事——”
婦人足底嗖的冒出股寒氣!
“只是這樣一來,我還能賣出大價錢麼?你這筆生意做得是不是有點虧啊?”
婦人忍怒陰笑道:“別異想天開了。我只將你賣到合適的地方去,怎麼調教你,是他們的事兒。”心中打定主意,這妞一定賣得遠遠的。最好送到洋人的船上,讓她這輩子就死在船上!
白蘭哦了聲:“那你可要和他們說清楚。我想你在行內的聲譽一定不錯。萬一害了人家,壞了名聲也不值當是吧?”
婦人打定了主意,對白蘭的話嗤之以鼻。
白蘭掩在袖中的手早握成了拳,指甲刺破了掌心。忍著痛,她笑問:“鄭氏賣了我多少銀子?”
婦人怔了怔,眯著眼睛問:“怎麼,你想自贖自身?”
白蘭搖頭笑道:“我就想知道自己的身價。怕你賣虧了!”
婦人哭笑不得:“放心!老娘從來不做虧本生意。”
白蘭嘴角噙笑:“那可不一定!你可聽說過蘭雪茶?”
婦人順口道:“江南秦家的——”忽然想起蘭雪茶不正是練家和秦家合作的生意麼!登時張口結舌,“你,難道你——”
“是啊。我會!第一批蘭雪茶就是我親手製成的。”白蘭瞧著她如獲至寶的表情繼續道,“不論你將我賣到何處。只要我有機會,就能制出蘭雪茶,助主家賺錢。相信沒有誰會放過這般大好的機會。”白蘭冷聲道,“到那時,秦家以外的蘭雪茶出世,我哥輕而易舉的就能找到我!”
婦人狂喜過後一頭冷水潑了上來。背上冷汗淋漓。若無徐裘安那魔王摻合,她必定押著她制出茶來!但正如她所說,這是把雙刃劍!到時候徐裘安尋上門,找些由頭就能讓自家傾家蕩產!
就算將她賣到船上。那些洋人若知道她會制茶,還不將她供起來?最後被尋仇的還是自己!不論賣到何處,她有這手本事,都是主家的坐上賓。問題是,她壓根就賣不出去!
試想哪家老爺老鴇敢買她?接手的結果,就等著被徐裘安砸場子吧!
婦人登生悔意。怎麼接了這麼個燙手山芋?
她貪婪又謹慎的打量著白蘭秀美的容貌:“我怎知道你不是在誆我?”
白蘭心中一喜:她被自己說動了!
當即淡聲道:“你大可一試!”
婦人眼珠子微轉:“你倒是說說蘭雪茶的方子我聽聽!”
白蘭搖頭:“不過就是綠茶加茉莉。重在炒制時的過程和手法。這些,說了你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