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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了嗅味道,白棠擦了手指,說了三個字:“胭脂蟲。”
胭脂蟲體內特有的紅素,不僅可作顏料、染料,便是化妝品中,也常見它的身影。只是這種蟲子難找,所得不多。日本古早還用此色為染料,製作和服。
足利小姐抿了下唇。就算你猜出胭脂蟲,也絕對想不到另外那色顏料的原料!
“另一隻呢?”
白棠打開第二隻小圓缽,雙眉微揚:竟然是一缽半透明,閃爍著珠光的顏料!
依舊挑了些粉末在指尖輕輕抹開,熒熒珠光輕閃,煞是好看!白棠又嗅了嗅味道,眉頭微蹙。
足利暗暗得意:這顏料經過加工,早已聞不出半點異味!
“練公子?”她唇角輕揚,“可知這是何物所制?”
白棠笑了笑:“我方才在想,珍珠磨碎後,亦無此光。倒是聽說有些魚的魚鱗磨成粉,添入其他顏料中,可為畫作增色不少。”
足利驀地收了笑容!
怎麼可能!她可是查得清清楚楚,大明從無人用過魚鱗粉作畫,練白棠是怎麼知道的?!
第400章 帝王紫
白棠不等她喘過氣,又笑贊道:“足利小姐身上這件紫衫漂亮又名貴!這樣濃郁華美的紫色,在我大明並不多見。”
中國的紫色染料,只從紫草根中萃取。但紫草的顏色遠沒這般鮮亮奪目。而這樣濃郁純正的紫色,因為其原料的珍貴及複雜的煉製工藝,製成的服飾就成了代價高昂的奢侈品,常為帝王所享用!故又名:帝王紫!
因此,足利小姐這身紫衣甫出現就轟動了廊坊四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足利剎時又自信起來:對了。她還有殺手鐧哪!
“練公子認得這紫色的貴重就好!”足利小姐見白棠成竹在胸的模樣,又不安起來!他連魚鱗粉都認得,萬一——
只見白棠從柜子里隨手翻出幾隻小海螺,那是顏宗特意挑了海邊漂亮稀奇的貝殼寄給他觀賞所用。
足利小姐漂亮的臉孔簡直快繃不住了!該死!練白棠是神仙不成?!
“貴國出產一種紫骨螺。”白棠把玩著小海螺,“它的分泌物經過日曬後會奇異的變成紫色,因產量極低,處理後就成了彌足珍貴的帝王紫染料。”
足利小姐臉色鐵青,豐潤的紅唇已布滿牙印:“練公子博聞廣記,教人佩服!但就算你知道胭脂紅和帝王紫的原料配方,你也制不出比它顏色更濃更好的顏料,所以這一局,我們算是平局!”
白棠對美人總是格外寬厚,微笑道:“小姐說平局就是平局!”
足利聽出他語氣中的調笑之意,又羞又惱!
她在京都,是有名的大才女兼奇女子!琴棋書畫無一不通,騎術劍法,不下於男子!多少貴族少年追逐不休,加上出身高貴,還從未像今天這般丟臉過!
自從多年前間仲龜密出使大明回國後,一個勁的誇讚練白棠的厲害能幹!簡直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足利聽聞,自然生出些仰慕之意。
誰知沒多久,便來了個才幹卓越的練白瑾,名動京都!間仲龜密卻說他比白棠差得遠!惹得足利小姐驚駭後生起萬分的不服氣:練白棠真有這般厲害?她定要見識見識!這才有了她中原之行。
“練公子!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足利小姐拖著木履踏踏的下樓,頗有些落敗而逃的味道,早沒了初來時的高傲與張揚。
武田見她臉色不好,心頭一跳,也不說話便跟在她身後。
此時,恰巧來了名極美貌的男子,如風般與足利擦肩而過。
足利不由駐足回首。好漂亮的男人!比她見過的所有的東瀛男子都漂亮。
“三爺!您怎麼來了!”
徐三急道:“聽說有東瀛美女來尋白棠?她人呢?她找白棠何事?”
全宏失笑:不知是哪個多事的通知了三爺。三爺也真是,女人的醋也吃!
足利猜他就是徐裘安。暗惱自己活生生的大美人就他眼前,他竟視若無睹!
全宏呶呶嘴:“那不就是?”
徐三的桃花眸自帶波光瀲灩的迷魂效果,瞧得足利玉面泛紅。
足利故作倜儻的向徐三行了個男子的禮節。誰料徐三定睛一瞧,登時撇了下嘴唇,轉身就上樓。嘴裡嘀咕:“扮男人還要塗脂抹粉,不如不扮!”
他家白棠,清清爽爽,身上找不出半點脂粉味!
足利聽得美目一睜,心底一股子怒氣往上沖!徐裘安竟如此無禮!她掃了眼鋪子裡的彩色版畫,抑住心底的不甘,冷笑:練白棠,休要得意得太早!
徐三進屋時,見白棠立在窗前,目視足利的身影,一臉的姨母笑。
“足利小姐是東瀛當權將軍足利義政的女兒。此次隨使團赴京。”徐三身在禮部,這些事信手拈來。
白棠對日本歷史了解不深,但直覺告訴他,近日的事有點古怪。
“足利小姐是沖我來的。”白棠口氣中難掩自得。“美人的一番心意怎能辜負?”
徐三冷哼:“心意?分明是不懷好意!我可是聽說,東瀛人一到大明,就四處搜尋名畫古藉。”
“名畫古藉?”白棠聯想到之前的浮世繪,旖旎之心盡散,一種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