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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棠笑道:“此圖是雖不是真跡卻僅次於真跡。”
間仲龜密只覺得荒唐。他在其他店家那兒看畫,老闆硬是想將假的說成真的。可是在松竹齋,練白棠硬是要將真跡說成贗品!可笑,可笑。
他忍不住笑問:“這張若不是真跡,敢問真跡在何處?”
真跡在魏國公府啊!離開南京前,徐三搜颳了許多家中的名畫古蹟讓他揣摩研究。白棠藉此機會挑了幾張相對簡單的畫作以木版水印之技成功復刻。這張韓干畫作的團扇連外頭的扇框都仿製得毫無二致。此時拿出來,立即傾倒了間仲龜密。
白棠再度重申:“真跡在何處,無可奉告。但此畫確實是復刻之作,與真跡絕無二致。”
間仲龜密一頭霧水:“復刻?如何復刻?由誰復刻?”
白棠收起扇面道:“閨蜜先生無須顧及太多。此畫的復刻之作只有這一張。價值頗高,你考慮清楚再作決定。”
間仲龜密手中的摺扇飛快的敲在匣子上,斬釘截鐵的道:“要!”
就算它不是真跡,但與真跡絕無二致且獨一無二就已決定了它的價值!眼看閨蜜先生這樣捧場,白棠立即開了個囂張的價格,閨蜜先生付銀票的時候,明顯是有些肉痛的!
除此之外,即將返回東瀛的間仲龜密還在松竹齋內買了大量的花箋,絹本及綾錦。
白棠雖在他身上大賺了一筆,送走他時心中仍升起股淡淡的不忿!
小日本!
正欲轉身時,卻聽有道聲音問:“敢問,是松竹齋的練公子麼?”
白棠瞧向來人,三十左右的年紀,長得甚是端正,只是滿面風霜頗見憔悴。白棠眉尖輕蹙:依稀覺得此人有點兒眼熟。
“練公子。”男子行禮道,“在下沈文灝。”
沈文灝?
白棠驀地一驚:“你是沈文瀾的兄長?!”
全宏在屋裡聽得白棠這句話,頓時驚得跌落了帳冊,全身僵硬:文瀾的兄長尋來啦?!
沈文灝微笑道:“正是。”
全宏慌忙跑了出來,盯著沈文灝:“你、你是來接文瀾的?”
沈文灝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番,嘆息道:“文瀾多年前就與家中斷了聯繫,近日才聽說,他做了松竹齋的大管事。所以父親命我前來探望文瀾。不知他現在何處?”
全宏喉節滾了滾:是探望,不是來接文瀾離開就好!
白棠白了全宏一眼:收起你那失魂落魄的表情!要是讓人看出些端倪,你沒了情郎不打緊,爺可是少了個重要的核心人才啊!
他忙請了沈文灝進茶室,一邊對他道:“沈公子來得不巧,文瀾被我遣去江南了。”
“江南?”沈文灝怔了怔,“所為何事?他何時回來?”
“我松竹齋要在北京開個花本大會。文瀾對江南比較熟悉,故請他聯繫各大織行的老闆。”
沈文灝聞言不禁吃驚的睜大眼睛。他在織造上的天賦雖不及文瀾,耳渲目染,對這一行也是了解頗深。
“江南織造業繁華,除三大織造局外,各大織坊林立,在織行內既有聲望又有財勢的老闆為數不少,練公子,恕我直言,他們不一定會來參加您的花本大會啊!”
白棠笑望他:“有文瀾在,他們會來的。”
沈文灝苦笑:“文瀾在織造業的確聲名顯赫,但是江南人才濟濟,練公子,聽聞您是雕版界的行家,這織造的行當,可不是靠一個人就能撐得起來的。”
白棠乾脆的道:“公子說得對。”
沈文灝暗想這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多年來江南織行競爭何其慘烈,他一個搞雕版的卻要開織坊,實在胡鬧!
“不知文瀾何時回京?”
白棠算了算時辰:“花本大會在四月初十舉辦。還剩十來日,文瀾當在初七初八回京。”
沈文灝略覺寬心,實在掛念弟弟,不想錯過他的歸期,便道:“不知文瀾住在何處?我能否在他住處等他歸家?”
白棠笑道:“他住在外城桑園作坊的宿舍里。全宏!”
在樓下焦慮難安的全宏幾步躥了上來:“東家!
“沈公子,全宏是令弟的好友知己,對令弟十分照顧。全宏,帶沈公子去桑園,安排下住處。”白棠著意加重了“好友知己”四字,聽得沈文灝對全宏頓生感激之情!
“有勞全管事了!”
全宏勉強一笑。對這位大哥,他真不知該如何面對,畢竟自己拐了他的弟弟呢!
沈文灝原本並未將白棠的桑園放心上,總以為不過是小打小鬧的作坊而已。等他下了車,見到一望無邊的桑林,這才悚然一驚:好大的桑園!練白棠是真心打算進軍織造業了!
到了園內,沈文灝恍恍惚惚,迷迷糊糊,腳步也有些挪不動。這是作坊麼?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作坊?!
十步一小景,百步一大景!小小的花壇,紫藤的花架,塑成各種形狀大小錯落有致的花叢,大簇大簇的薔薇、月季、野玫瑰開得如火如荼——前面那堵花牆怎麼還帶著點波斯味?
剛這麼一想,一個唇紅齒白滿頭金髮的波斯少年奔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