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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士宏笑容凝固:這臭小子,句句話都搶在他前頭,莫不是看穿了自己喚他來的原由?
葉士宏極會算拿人心,眼瞅練白棠這般作態,索性開門見山:“此次伯父喚你來,是為了你和阿櫻的親事。”
白棠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這幢婚事,說來也是我和小姐的緣份。晚輩八字旺妻,才能令小姐轉危為安。雖說當初是不得已為之,但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約。白棠早視小姐為終身所愛,定不辜負於她。”
葉士宏肚子裡罵娘,強笑道:“自古婚約,講得是門當戶對,合兩姓之好。但你年少輕狂不知事,又一無所長坐吃山空。你若娶了阿櫻,要她為你受苦吃累,於心何忍?”
白棠俊雅的面容慢慢的沉了下來:“葉伯伯這話是什麼意思?您想悔婚不成?”
葉士宏反倒暗暗吃驚:初見這小子,就發覺他與過往大不相同。明白了自己的退婚之意,他也不急不燥,沉穩平靜。倒是有幾分意思吶,可惜!若非他誤入歧途,假以時日,未必不成大器!
葉士宏起了惜才之意,緩和了面容道:“白棠啊,你與阿櫻已不般配。即便阿櫻嫁給了你,她不幸福,你也不會快活。不如我們就此了結這段婚約,放各自一條生路。你放心,這事兒我葉家的確理虧,你若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只要我葉家能辦到,必不推委。”
白棠聞言心下好笑,行了,他要的就是這句話。
一時間,他神色惘然,低垂眼帘嘆息道:“葉伯伯說得不錯,晚輩虛活十多載,一事無成。葉小姐若嫁了我,的確委屈了她。”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葉士宏再接再厲,“少年時誰不會摔幾個跟頭?爬起來站穩就是。你和高家秦家的事兒過去之後,跟著你師傅好好多學幾年。總有你出人投地,東山再起之時。”
白棠略略打量了下葉士宏,這傢伙,雖然要退親,但對他還算有幾分真心。也罷。他向葉士宏深深行了一禮道:“多謝葉伯伯教誨。晚輩莫齒不忘!”
他自懷中取出婚書:“婚書在此,伯伯可上府衙銷注。請伯伯放心,我必當向眾人解釋,退婚緣由,是我練白棠荒唐不成器,必不讓葉小姐難堪。”
葉士宏難掩驚訝的接過了婚書,這小子果然早料到自己的目的。連婚書都備好了。大事辦成,他卻悵然若失,心中一時猶豫,不禁長長嘆了口氣:“也不能這般委屈你。”
他早有準備,叫僕從將當初練家下的聘禮整理出來,又多加了一千兩白銀算是賠償,一起交給白棠。
白棠隨意瞄了眼當初下的聘禮,心中怒罵練紹達小器:統共沒多少值錢的東西!簡直毫無誠意可言。不過看到多出來的銀票,他心中微動,羞愧的道:“葉伯伯深明大義,白棠欽佩不已。這銀子,我實在是無顏收取——”
葉士宏楞了楞:這小子難道是嫌錢少?也罷!為了女兒,破財免災吧。不料卻聽對方道:“白棠已與家母商定,今後還是做些雕版的生意。這些銀子,不知能換回葉伯伯鋪子裡多少梓木?”
葉士宏又楞了楞:他要買梓木?這感情好啊!當下即讚賞又高興的道:“你們母子有成算那就好。”立刻喚來管事,命他帶白棠去庫房挑木頭。又叮囑了管事多給白棠些便宜。
白棠自然不會拒絕葉士宏的好意,笑容委婉的謝過,客客氣氣的告辭。
葉士宏瞧著他的背影,心中油然生出些許後悔之意:自己是不是決定得太倉促了?這少年,進退得當,分明不是池中之物!
葉家內宅,一名伶俐的小丫鬟興沖沖的奔進房內,笑道:“小姐。恭喜小姐!老爺說動了練白棠,已經取消了兩家的親事。”
葉櫻驀地自榻上起身,驚喜道:“真的?你莫哄我。”
“這事怎麼敢哄小姐。”聽雨笑吟吟的擠著眼睛,“您啊,就等著嫁入高家,做高家的少夫人吧!”
葉櫻秀美的臉龐浮起抹紅霞,嘴角有抹淡漠的笑意:幸好練白棠識趣,他若死活不肯退親,少不得,自己要用些手段了。
“練白棠也真是自不量力。”聽雨搖頭笑罵,“憑他,也敢和高公子比試。”
葉櫻深以為然,嘴上卻道:“話別說滿了。聽說他拜到了名師,說不定還真有些本事呢。”
“誰知道那個師傅是真是假,從哪兒冒出來的?”聽雨不以為然,“再說了,天底下哪有即能畫畫兒,又擅雕刻,還能制茶的大師?真有這樣的人物,怎可能藉藉無名?更不可能看得上練白棠哪!”
葉櫻睨了她一眼,笑道:“你倒是看得通透。”
她移至梳妝檯,打開八寶妝盒,對鏡含笑道:“明日秦家的茶會,我們靜候佳音便是。”
第23章 秦家茶會(一)
再說白棠到了葉家的木材庫房,一千兩銀子全砸在了梓木上。木料的價格是按直徑和長度計算的,葉士宏有意放水,白棠有便宜不賺天打雷劈,總共扛了三百多截大小不一的梓木回家,將松竹齋的後院堆得密密實實。
蘇氏和白蘭怔忡不明的瞪著木頭:白棠這是打算繼承練家雕版印刷的家業啦?
“這可不是辦法。”白棠對著木頭蹙眉,才一千兩銀子的梓木便堆滿了院子!他要囤積木料,必須要有個倉庫才行!這個倉庫除了足夠大之外,更重要的是安全!確保他在梓木價格瘋漲後不被人劫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