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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有人要問:“貴賓?怎樣才能算是你們松竹齋的貴賓?”
全管事笑嘻嘻的道:“一年內在咱們店裡花費達到一定數額的銀子,就是咱們的貴賓。有什麼新品、限量版、紀念版,咱們都會優先通知!”
眾人靜默了片刻,立即有人道:“我現在就付銀子給你!我是不是也能變成貴賓?”
全管事楞了楞:“現、現在?”
那人腦子轉得極快:“對!我將銀子放在你那兒,每次買物件你直接扣我的銀子就是了!一年內肯定用完,用不完算我的!”
全管事目瞪口呆:這也可以?
白棠恰巧聽到這話,一樣也稀奇不已:這不成會員制了麼?好啊!
白棠順水推舟,收下了自個兒在大明朝的第一批會員!
松竹齋賓客臨門,送年貨的車馬也沒停過。繼魏國公後,秦府、葉家、城內大小同行,都趕著給白棠送禮,小小的院子堆滿了各色年貨,白蘭與母親忙著整理分類。婉娘搬來筆墨幫忙記帳。她的字意外的挺拔俊逸,不見半分女子的柔弱之態。
白棠頗覺訝異:舉人的妹子,能寫手好字也沒什麼奇怪的。只是隱隱覺得,婉娘的老娘劉氏,粗俗不堪又勢力眼的婆子能教養出婉娘這樣的閨女,實在是個奇蹟!
蘇氏想起去年娘仨在天寒地凍時被趕出家門,松竹齋內冷清得連床暖被都沒有。今年豐衣足食,長吁一聲,恍如夢中。
“婉娘啊,”她忍不住開解近來鬱鬱不樂的婉娘,“人呢,總有潮起潮落的時候。你看我家現在這般熱鬧,可知道咱娘仨去年這時候的慘狀?熬一熬忍一忍,什麼罪過不去?何況你這般聰慧的人,哪怕今後不嫁人,靠著自己的本事也能過得逍遙快活。過去的事兒,就讓它們隨爆竹炸掉了吧!”
婉娘展眉一笑,微微頷首。
“夫人,又有送年貨的人來咯!”全管事面上卻無喜色,瞧著婉娘說了句,“是陳舉人家送來的。”
婉娘微微變色,又聽全管事道:“陳舉人親自送來的。說是還想見一見婉娘。”
蘇氏哈的聲:“他還有臉來見婉娘?”白蘭扯了她的袖子:畢竟是人家的親兄長,又是舉人,不好太得罪了。是以蘇氏撇撇嘴,溫言對婉娘道:“婉娘可想見他?”
婉娘毫不遲疑的搖頭。
不料蘇氏反而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嗔道:“為什麼不見?讓他們看看,你憑自個兒的本事,日子過得多好!”
婉娘想了一下,終於笑著點點頭:劉氏敗陣,陣麟還不死心。前赴後繼的來算計自己。今日索性也教陳麟死心吧!
於是她指了指隔壁自己租住的小院,示意願在那邊見陳麟。
白棠拍了拍手,笑道:“舉人老爺親臨,我這個松竹齋的老闆,總要見上一見!”
陳麟舉止溫雅,言語間客氣周道。見到白棠時長長一揖:“陳麟久仰松竹齋大名。練公子少年英才,在下欽佩不已。”
白棠目光微帶譏誚的打量了番他清秀的容貌與謙遜有加的態度,也不答話,晾了他片刻,才笑道:“陳舉人,白棠也是久仰你的大名了!”
陳麟白淨的麵皮一紅:“有勞練公子照看我家婉娘,陳麟不勝慚愧!”
喲,還知道慚愧?
白棠前世生在大都市,也見過不少重男輕女的案例。舉全家之力供養一個男孩,不將女兒壓榨乾了絕不罷休的父母可恨又可悲,因為他們寄予厚望的兒子往往爛泥扶不上牆,最後變成一個傳宗接待的廢物而已。
陳麟是真的慚愧?早幹嗎去了?
“陳舉人不必慚愧。”白棠存心氣他,“若非你們,我也沒機會請婉娘做我松竹齋的供奉哪!”
陳麟的眼中果然划過絲恨意:打人不打臉,練白棠欺人太甚!可他又能如何呢?打落牙齒往肚裡吞。自動忽略白棠的惡意,陪笑道:“不知婉娘可在?練公子不會阻止我們姐弟相見吧?”
“陳舉人怎會這般想?”白棠故作不解,“在下可不是那等無情無義不講道理的人!”眼見陳麟磨起了牙,白棠方笑道,“請陳舉人跟我來吧。”
陳麟深吸口氣。跟著白棠行到婉娘所居的院子,見小院花木扶疏,布置得乾淨雅致,又不住口的向白棠道謝。
白棠淡笑道:“婉娘是我家生意上的合作夥伴,天底下難尋的人才,自然是要好好供奉的!”
陳麟連連點頭,欣慰笑道:“婉娘有福了!”
話音剛落,院子的迴廊上轉進一個人影。清瘦窈窕,風姿嫣然。
陳麟快步上前,只看著婉娘,面上神情歡喜、尷尬、愧疚揉雜在一起。許久,才哽咽的喚了句,“婉娘,我來看你了!”
不知怎地,白棠手臂立時起了層粗麻子。
婉娘黛眉微挑,毫不掩飾眼底的嘲諷之色,只冷冷的望著他,用唇形問:你為何來?
“婉娘!”陳麟眼眶泛紅,“我和娘傷了你的心。對不起你。你怨我怪我,我都明白。”
婉娘淡淡的聽著,毫無動容之色。
陳麟恍若不見,繼續道:“是我擔心李家不肯接受守寡的姐姐,才說動母親將你留在如意坊。全是我的錯。是我自私自利,忘恩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