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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的雙眉擰成一團,低聲道:
“敬亭少爺,這如何是好?”
蘇敬亭搖搖頭,趨馬過去,只拍拍窗門:
“宜貞小姐回來了。”
聲音不大,完全淹沒在穗穗的尖叫中。
但穗穗卻一瞬安靜。
她花著臉探頭:
“小姐!小姐!”
她轉脖子四處看,但梁宜貞的影子也沒有。
一瞬瞪上蘇敬亭。
蘇敬亭含笑:
“你要乖哦。我們正是去與你家小姐匯合的,她說了,此番是考驗你。你若不乖,她可就不回來,不要你了!”
穗穗狐疑打量蘇敬亭,漸漸鼓起腮幫:
“你騙人。”
“沒有!”蘇敬亭故作正色。
“哼!”穗穗瞪他,“小姐才不會說這樣的話。小姐最疼穗穗了,才不會不要我!”
蘇敬亭聳聳肩:
“那過兩日你自己問她咯。不過…”
他傾身,壓低聲音:
“你若再鬧,宜貞小姐會有危險的。”
什麼?!
危險?!
穗穗一把捂住嘴,唰地鑽進車窗。
一路之上再不聞她鬧出半點聲響,就連尋常說話也壓著聲音。
…………
梁南渚一手扛包袱,一手扛梁宜貞,見沒人追上了,這才放緩腳步放她下來。
梁宜貞吐一口氣,舒展四肢:
“被你扛一夜,腰都快斷了。”
梁南渚呵呵。
是老子的腰快斷了。
梁宜貞見他表情,忽噗嗤:
“不會啊,大哥的腰很好的。”
梁南渚一梗。
她接著道:
“昨夜做那運動很費腰力吧,還堅持那麼久!”
她踱步至他身旁:
“其實啊,你作甚蒙著我的眼呢?我還能替你擦汗對不對?”
說罷,捏著袖子朝他額間去。
梁南渚忙退開一步。
想起昨日床上種種,他滿心滿意的後悔。
當時怎就想了這種法子?流氓啊!還是和梁宜貞!腦子抽了麼,丟不丟人啊?!
梁南渚甩甩頭,包袱一丟便靠著大樹坐下,一隻手臂枕著頭。
梁宜貞偏頭看兩眼,過去靠著他坐。
他身子繃緊,故意挪開半分。誰知梁宜貞跟著靠上來。
又挪開,又靠上來。
梁南渚憋火,深吸一口氣:
“什麼毛病!”
梁宜貞又靠近一分,只抱膝垂眸:
“的確有毛病。相思病。”
他表情一滯,忽盯著她:
“思誰?”
梁宜貞聳肩:
“大家啊。也不知昨夜分頭走,他們那頭是什麼情況。”
原來是大家啊。
梁南渚方道:
“放心吧。我既要這麼做,就會保證他們十二分的安全。”
梁宜貞點頭,見他不再挪開,滿意笑了笑:
“我自然是最信大哥的。”
“不過,”她忽想起什麼,“咱們入京為質子,為何要殺我們呢?死去的質子,對牽制晉陽侯府的意義並不大吧。”
死人,是沒用威脅價值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很難吧
“你懂個錘子!”
梁南渚掃她一眼。
梁宜貞仰面,明媚一笑:
“就是不懂才要你教嘛。”
少女的聲音軟軟糯糯,把人的脾氣也磨沒了。
梁南渚斜眼睨她,方道:
“咱們一死,晉陽侯府都後繼無人了,還需要忌憚麼?”
質子,不是殺不得。而是要殺得合情合理,殺得恰到好處。
這才是質子最大的用處,也是最大的險境。
他接著道:
“他們不是不敢殺我們。川寧境內,侯府根基頗深,他們殺不掉。而一旦抵達京城,他們也殺不掉。”
梁宜貞抱膝望他。
梁南渚吸一口氣:
“京城是他們的地盤,咱們若死在京城,他們有責任。侯府也有正當理由帶兵上京問責。”
帶兵入京,這就不是小事了。
“所以,”梁南渚敲她腦袋一下,“咱們抓緊趕路,到了京城反而更安全。”
到了京城,只要晉陽侯府無異動,他們就是安全的。
至少,不會有野蠻的追殺。
梁宜貞吃痛回神,盯著他看半晌。
時光慢悠悠地過,只聞她一聲輕嘆:
“這些年,大哥很難吧。”
語氣有些沉悶,不似以往伶俐俏皮。
梁南渚怔了半刻。
難…
但這種難,不是她能明白的。
久居深閨的少女,憂心的是衣料是否華美,飾物是否精緻。
至於他的處境,沒人能感同身受。即使祖母,即使凌波哥。
梁南渚搖頭笑笑,神情略顯疲憊。
梁宜貞望著他蹙了蹙眉,接著道:
“五年前大哥離川時,正是我如今的年紀。我尚且有你護著,可你…那時的你形單影隻,只怕更兇險吧。
熬到今年,奔喪回川,一路又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多少刀劍相向。
好不容易抵達川寧安全了,不到一月,竟又踏險路。”
她喉頭微酸:
“大哥…果然很艱難吧…”
艱難啊…
梁南渚眸子微閃,看向她,眉心顫了顫。
所有人提到他,都是尊貴的晉陽侯世孫。就連家裡,也把他當做主心骨,當做寄託與希望。一切事情不管再難再險,只要他在就足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