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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宮中無辜嬪妃,皆貶作庶人,放回娘家。
還有官員更替,賞罰分明…一系列的事辦下來,連梁南渚自己的登基大典也耽誤了。
“你總拖著不登基,算個什麼意思?”
鄢凌波撐著雲頭手杖,眉頭深凝。
蘇敬亭亦附和:
“我爹說了,他就等著你登基,然後退休。你快著些,大理寺卿的位置我早想坐了,這麼多案子呢!”
梁南渚白他一眼:
“無官無職之時,也沒見你耽誤辦案!”
“但那沒俸祿啊!”蘇敬亭不服,“你這個皇上就打算坑著我白做事啊?”
柳春卿笑笑,搖著摺扇:
“你究竟怎樣想的?禮部半月前就準備妥帖,硬是被你拖到現在!便是再忙,到現在也總該理順了。”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梁南渚頭大。
他撇撇嘴撓撓頭,只道:
“登基倒不費事。只是,登基大典,是不是該連皇后一起冊封了?可我…我還沒正式跟她提!”
蘇敬亭呵呵兩聲:
“宜貞總抱怨你逮著機會就說渾話,怎麼,到了該說的時候你不敢了?”
柳春卿亦道:
“你只管同宜貞直說便是。你們同生共死,你還怕她不答應?”
梁南渚嘆了口氣:
“不是這個緣故…”
他抬頭看一眼鄢凌波:
“凌波哥明白,我…實在是有些擔心…”
鄢凌波繃著唇角,握雲頭手杖的手緊了緊,半晌才道:
“你是怕宜貞成為眾矢之的吧…”
另外二人看向鄢凌波。
鄢凌波接道:
“京城不似川寧。川寧都是自己人,而京城,許多人都只是利益的博弈。
有功之臣,可不止咱們幾個,不止川寧晉陽侯府…皇后的位置,多少人盯著呢!”
“可宜貞與阿渚有婚約啊!”蘇敬亭道,“這是天下皆知的事。”
鄢凌波輕笑:
“阿渚是皇帝,可以與很多人有婚約。但皇后,只能有一個。
從前在川寧,甚至行軍路上,所有人都是真心待宜貞好,希望她幸福的。但朝堂之上,哪有這樣的人呢?
阿渚初掌大權,稍有不慎,宜貞危矣。甚至,阿渚危矣,大楚危矣。”
蘇敬亭與柳春卿面面相覷。
的確是這個道理,他們還是不夠警覺啊。
蘇敬亭狠嘆一聲,攤開手:
“那怎麼辦?為著護她,你要拖到什麼時候?你如此拖下去,大楚就不危矣了麼?”
“老蘇所言有理。”柳春卿勸道,“不如,你先登基,皇后之事推遲一些就是了。”
鄢凌波搖頭:
“如此更麻煩。所有人都盯著那個空懸的位置,只怕朝堂要亂啊。”
蘇敬亭凝眉撓頭:
“這不行那不行,要我說,你就一步到位,看看到底有哪些牛鬼蛇神出來叨叨!”
柳春卿撲哧一聲,敲他一這扇:
“這又不是斷案,證據確鑿就能判決。”
蘇敬亭撇撇嘴:
“那你們說,該當如何?”
鄢凌波聳肩笑笑:
“我記得,宜貞從前總嚷嚷著要做長公主,心中根本沒做皇后的念頭。好了,這一時半會兒還真做不成了。”
梁南渚一愣,漸漸抬起眼皮:
“長公主…”
三人看向他。
“對,長公主!”梁南渚兀自頷首,“她不是成天嚷嚷著做長公主麼?那就遂她的願!”
三人一驚,滿臉茫然。
全天下都知道他們不是親兄妹,這個長公主是個什麼意思?
梁南渚含笑:
“不止是長公主,是鎮國長公主。這個身份,既能保護阿貞,又能讓她暫時遠離皇后之位的傷害。
老蘇說的對,朝堂中動機不純的魑魅魍魎,也該顯顯形了。”
原來如此。
鄢凌波頷首:
“如此甚好。只是,要先委屈宜貞了。”
“凌波哥放心,阿渚的後位永遠是阿貞的。”他道,“就算她如今只是長公主,阿渚也絕不會委屈她半分。”
…………………………
三日後,登基大典。
梁南渚身著冕服,肩挑日月背負星辰,五色寶石珠串自額前垂下。
梁宜貞身著翟衣,頭頂長公主制式的流蘇金冠,端然立在他身旁。
他托起她的手,像對一位皇后一般,一步一步,踏上漢白玉的階梯,立在皇城至高處。
其下百官成陣,拱手而立,低垂著頭,不時挑眼看一下他們的皇帝與…與…
長公主…
這太奇怪了,甚至有些荒唐。
他們從未見過一位帝王登基,身旁是跟這長公主的。要麼是隻身一人,要麼是皇后相伴。長公主…算怎麼回事?
但還有讓他們更驚訝的。
聖旨有雲,梁宜貞勞苦功高,欽冊為鎮國長公主,封號“安南”,代掌鳳印,另賜安南印,與帝印同權。
聖旨既出,滿朝震驚,議論紛紛。
梁南渚垂眸看著這一切。一池春水啊,攪動起來了。
他看向梁宜貞,低聲耳語:
“禍害,不是一直想做長公主麼?怎樣,如願以償了吧?”
梁宜貞餘光看他:
“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秘密。”梁南渚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