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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凌波佇立在晉陽侯府大門良久。自打知曉梁宜貞越獄,還險些被人欺負,他沒一刻不在擔心。
四周圍觀之人越來越多。除了看美男子的女孩子們,尋常百姓也不少。
畢竟,這些事與山賊都息息相關,而百姓最怕山賊。
小寶四下掃一圈,扶住鄢凌波:
“少爺,進去等吧。你不能久站,對眼睛不好。”
他抬起雲頭手杖拂開,趨前一步:
“不要緊,應是快到了。”
小寶小心翼翼看他,生怕眼睛有閃失,又道:
“少爺不要擔心,不是說宜貞小姐沒事麼,只是虛驚一場。”
“我知道。”
鄢凌波道,手掌冷汗依舊噌噌冒,握得更緊。
“到了!到了!”
人群中有人驚呼,四下霎時沸騰。
只見梁南渚圈著梁宜貞駕馬而歸,十來位府兵相護,很是氣派。
她長發傾瀉,裹著他的斗篷。一看就知道,山上發生的事不尋常。
而眼見的這些,小寶都不敢講給鄢凌波聽。
“是宜貞麼?”
鄢凌波一瞬激動,點著雲頭手杖上前,擔心焦慮全寫在臉上。
梁南渚方抱她下馬,鄢凌波迎上來:
“宜貞可嚇著了?”
他伸出顫抖的手摸索。
梁宜貞的頭湊上去:
“凌波哥放心,宜貞沒事。”
而鄢凌波手一頓。
她的髮髻…是散了麼…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家人(為笙沫笙筱二加更)
鄢凌波心尖一酸,強壓著浮上的情緒,順了順她的發: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梁南渚仔細審視他的眼,舒了口氣,道:
“凌波哥,是阿渚不周到。”
鄢凌波搖頭:
“騰子已快馬加鞭來報,若不是世孫,只怕宜貞早已…”
一時哽咽,酸楚漸重。
他深吸一口氣,又道:
“世孫的恩情,凌波會記一輩子。”
“凌波哥言重了。”梁南渚道,又朝四下看看,“此處人多眼雜,咱們進去說吧。”
鄢凌波這才驚覺一行人正在大街上,遂道:
“想必老夫人她們也等急了。”
說著就去扶梁宜貞。手掌觸到月光錦斗篷,微頓了頓。
只向梁南渚頷首:
“世孫有心了。”
望著他們入府的背影,女孩子們伸長脖子。
羨慕的、嫉妒的、好奇的…比比皆是。
“宜貞真是好命啊。有世孫護送,還有凌波少爺時時擔心。”
“不過,她本該收押在府衙。這樣大張旗鼓的回府,果真沒事麼?”
“府衙任由山賊出入,連女囚的安全都護不了,怎麼可能再放心送回去?”
“也是哦,世孫沒端了府衙已是客氣。”
“凌波少爺沒罷市,也很客氣了。”
…………
老夫人的正堂中,女人們也等得頗是焦急。
薛氏揮揮手:
“宜萱你別走來走去,晃得三嬸母眼睛都花了。”
梁宜萱噘嘴嘆氣:
“我著急嘛。也不知她怎樣了?怎麼就遇到山賊了呢?上回不是挺會對付山賊麼?這回怎麼…”
“行了行了!”老夫人打斷,“都給我坐下閉嘴,安安靜靜地等。”
她雖如此說,依舊忍不住探頭,目光片刻不離門外。
梁南淮打量三個女人,咽了口口水,向圈椅中縮了縮。
這次的事鬧這麼大,歸根到底是梁宜貞與蔣貅的紛爭引起的。而這件事,他脫不了干係啊。
“那是他們麼?”
梁宜萱早摩拳擦掌,見著人影,噌地竄起。
“是他們是他們,總算到家了。”薛氏拍拍心口,吐出一口氣。
梁宜萱再坐不住,提起裙子就衝出去。
一路狂奔,恰與梁宜貞撞個滿懷,順勢緊緊抱住,直捶她的背:
“叫你少惹么蛾子!叫你少惹么蛾子!怎就聽不進去呢?這回知道厲害了吧!”
說著說著,拳頭漸軟,只抱著梁宜貞哭起來。
梁宜萱的眼淚哭了一臉,斗篷濕了一大片。
梁宜貞蹙眉,有感動又好笑:
“大姐,我這不是回來了麼?完好無損,精精神神的。不信你看。”
她放平雙臂,沖她笑笑。
“呸!”梁宜萱又一把推開她,“精精神神…我看是神經!”
說罷一個轉身,裙帶衣擺盪過,快步回了堂中。
回來的三人也跟著進屋。
梁宜貞的面色與平日無異,只是披散著發,縮在月光錦斗篷中,顯得可憐兮兮的。
老夫人本就焦急,這會子更加心疼。
她目光不離她,蹙眉招手:
“快來祖母這裡,祖母好好看看。”
梁宜貞一怔。
長輩的慈愛,竟能如此熾烈?上輩子,祖輩在她出生前就已離世,這樣的感情她從不曾體會過。
“還不快滾過去。”梁南渚耳畔低語。
她一瞬回神,拔腿就朝老夫人奔去。撞入祖母懷中,竟覺得十分溫暖舒服,不願離開。
“讓祖母擔心了,是宜貞不對。”她道。
這句話是真心。
越獄這件事,自己的確做錯了吧。
梁宜貞埋在老夫人懷中,回想起梁南渚在救她時的急迫,鄢凌波在侯府門口等待的焦慮,還有大姐的眼淚,小弟與穗穗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