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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誰?
夜裡是不可能來調換的。自打出了鄭氏的事,梁宜貞每夜都在自己閨房布滿機關。別說入室,常人連靠近都難。
出門之後便上了馬車,樟木匣子一直抱在自己手上,也無可乘之機。
那麼,唯一有疏漏的,只能是閨房到府門的一段路。
記得……梁南淮遞過一手……
腦中白光一閃,氣不打一處來!
又是他!
梁宜貞拽緊半隻筆管,沒心思想二哥為何害她。眼下最要緊的,是將考試應付過去。
筆墨已毀,勉強答題必落下乘。
看來……只能劍走偏鋒了。
她深呼吸,就著半截筆管在試卷上填了姓名籍貫,抬手一拋,竟壓著試卷打瞌睡。
考官負手經過,頓了頓,驀地一驚。
睡覺也就罷了,還毀了筆墨。這孩子跟誰叫板呢?有辱斯文。
另一考官亦投來目光。
這年頭…孺子不可教也。
…………
咚——
第三聲鐘鳴。
梁宜貞一顫,驀地驚醒,順勢伸個懶腰。
考官們已趕著女孩子離場。有意氣風發而去的,也有依依不捨,臨出門還盯著試卷的。
但唯有一人,睡眼惺忪,拖著懶散的步伐打呵欠。
“白卷啊。”
考官掩上門,目光落在一張乾乾淨淨的試卷上。
其餘試卷的字跡密密麻麻,這張白卷就尤為打眼。
另一考官嗤笑:
“也算創造歷史了。春鴻會這麼多年,獨一份!”
“此女真猛士也。”一考官憋笑,豎起大拇指。
考官們愣了一瞬,霎時哈哈大笑。
…………
而廳堂之外,考生們似流水湧出,卻不似這般玩笑氛圍。
女孩子三五成群,嘰嘰咕咕,攪著手帕蹙著眉,比在考場中還緊張。
“第五題寫的什麼?說是四書中的句子,怎麼沒讀到過?”
“我也不會,沒寫呢!”
“這我就放心了。”
“你什麼意思啊?!”
……
梁宜貞看了一眼,逕自下台階。
交了白卷,反而比她們誰都輕鬆。不必擔心誰對誰錯,也不必擔心分高分低。
反正,一個鴨蛋!
“喂!”忽覺肩頭一沉,“你神了啊!”
不必想,果是梁宜萱。
“大姐考得開心吧?”她笑了笑,回身挽上姐姐的手臂。
梁宜萱一臉回味,沉浸在考試的美妙中,只道:
“平日看你奇奇怪怪,竟全押中了!真神人也!”
她說話嗓門本就大,眼下又興奮。話音剛落,一群女孩子霎時圍過來。
“誰押中了?”
“別嚇人啊!”
“第五題到底答什麼?”
女孩子們一個個紅著眼,如狼似虎,就差撲上來。
梁宜萱忙將妹妹護在身後,戒備一掃:
“讓開讓開!押中是本事,你們等著看我妹妹奪魁吧!”
說罷,拉著梁宜貞左竄右竄,擠出人群。
女孩子們還不及反應,二人早沒影了。
“怎麼跑了!”
“幾個意思啊?”
“似乎…梁宜貞押中了所有考題?”
“騙人吧,就憑她?”
“哼!她慣愛吹牛,賭坊的水牌排名還是凌波少爺給她買的呢!就算押中又如何?肯定沒淑兒的好!”
眾人又將目光投向呼聲最高的楊淑兒。
人群中的她一身鵝黃衣裙,團扇掩面微微頷首。一位處變不驚的大家閨秀。
“大家莫要這般說宜貞。”她輕言細語的,“都是憑本事押的題,孰優孰劣自是鑒鴻司的夫子們說了算。咱們莫要瞎猜了,午後還有試才呢!”
提起午後試才,女孩子們一慌,霎時作鳥獸散。
…………
茶坊包廂中,姐妹二人正吃茶水點心。
家人們圍了一圈,噓寒問暖。又怕孩子累著,又怕孩子緊張。
對於梁宜貞押中考題之事,梁宜萱自然大肆宣揚,還不自主地添了誇張成分。
薛氏驚道:
“宜貞如今這般厲害,當真刮目相看啊!”
“二姐一向厲害!”梁南清糾正。
鄢凌波亦含笑:
“想來能爭一爭魁首了。”
梁宜貞卻氣定神閒充耳不聞,先吞了口中的點心,又吃一盞茶。
才道:
“想多了,我交的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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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而後生
“就是嘛,我妹妹的卷子可是……”
等等。
白……白卷!
空氣忽然一滯。
眾人一臉怔然望著梁宜貞,有些反應不過來。
怎麼會交白卷?
分明押中了所有題,再慫,也不至於啊!
“大驚小怪。”老夫人平靜掃眾人一眼,吃口茶,“白卷就白卷,春鴻會落榜的,說出去也不丟人。先用午飯,凌波特意尋了大廚來犒勞你們。宜貞多吃些,考了一上午想必頗是辛苦。”
她辛苦?
交白卷有什麼好辛苦的?只怕在考場睡大覺吧!
梁宜萱撇嘴,撲騰著團扇,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鄢凌波垂頭輕笑,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宜貞乖,白卷也是好的。”
什麼!
梁宜萱猛嗆兩聲,轉向小弟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