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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聲像一枚炸彈,家長、衙役……整條街的目光唰地聚集。

    他猛然閉嘴,拽著梁南淮低聲道:

    “二哥,別笑。考試呢!”

    明明是你笑的好吧?

    梁南淮面色一白,低頭避開那些殺人的目光,灰溜溜地上樓。

    梁南清推著他走,偷著大笑聳肩憋都憋不住。

    “平日在家鬧也就罷了!考場重地還胡來!”薛氏抓過他打了一把。

    老夫人搖搖頭,轉向梁南淮,猛地一驚。

    “你這是……”她盯著他胸前的泥漬,蹙了蹙眉。

    梁南清再忍不住,捶地笑起來。眼淚都出來了,卻又強忍著不發出聲。

    叫你平日在大人面前裝乖裝穩重,衣服髒成這樣,解釋啊解釋啊!

    梁南淮憋著氣紅著臉:

    “是…摔了一跤。”

    “沉穩如二哥,也會摔跤啊?”梁南清湊上臉,“別是跟人打架不敢認吧?我看著像腳印子。”  

    “你怎也學會打架了?”老夫人蹙眉。

    梁南淮深吸一口氣:

    “是蔣貅,纏著說貞妹妹的不是,我沒忍過。就…就過了幾招。”

    這樣啊……

    梁南清哼了聲:

    “連蔣貅也能踢到你,真丟人!”

    薛氏一掌下去:

    “臭小子,誰都如你這般皮啊!”

    老夫人瞪了梁南清一眼,又揮揮手:

    “快回去換一身吧,午後咱們入暢園給姊妹們撐場面,別再不穩重了。”

    梁南淮方應聲去了。

    梁南清一臉不服:

    “擺明了說謊!他胸前是春泥的氣味,蔣貅常年行走於街市,怎會是他踢的?”

    薛氏又打一掌:

    “就你能!就你聰明!”  

    梁南清護住頭,一臉委屈。

    老夫人方道:

    “南淮的母親做下那等事,如今又去了,他心頭自然不好受。不過是孩子們鬧事,不想說就不說吧。他成日提心弔膽,不就是怕咱們拿他當外人麼?這孩子,心細如髮啊。”

    薛氏點頭:

    “母親說的是,我管著南清。”

    鄢凌波亦朝南清笑笑:

    “你聽到了,不許欺負二哥。”

    梁南清訕訕點頭,又趴在窗口張望。

    咚——

    悠長又沉穩的鐘聲傳來。

    春鴻會的筆試終於拉開序幕,所有人的心瞬間提起半分。

    …………

    隨一聲鐘鳴,梁宜貞排隊行入自己的考場,四下烏壓壓的一片,早看不見梁宜萱在何處。

    考場威嚴,她不敢張望,卻依舊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  

    春鴻會的盛況,從前在史書中也是看過的。但身臨其境,成為上千考生中的一員,那份震撼自不可同日而語。

    ************

    感謝憜落dē兲枾的打賞~

    第七十五章 置之死地

    且說征作考場的暢園。

    本是前朝貪官污吏興建,占地頗廣,山明水秀。自大楚執政,便劃為應考之所。春鴻會、國子監大考,甚至一些有名社學的入學考,皆在此處。

    無考之時,又因風景秀麗,屋舍華美,未免荒廢,便做了百姓、文人的賞玩之所。

    這是梁宜貞頭一回踏入此處。

    從前圖畫、文字中的暢園,竟躍然眼前。房屋巍峨,琉瓦盈盈,千餘考生如螻蟻行走。

    她含笑仰面,如朝拜般,對治學之所自有一番虔誠。

    暢園的廳堂皆已騰出做考場,約十餘間。每間廳堂百名考生,梁宜貞恰在甲廳。

    一甲奪魁,還挺吉利的。

    一時落座,她目不斜視,深呼吸以平穩心緒。恍然間,似回到了百年後她初考鑒鴻司之時。  

    年光流轉,竟有些莫名心酸。

    父親是否知曉,她又來考鑒鴻司了?

    咚——

    又一聲撞鐘,思緒打斷。

    考生們一瞬坐直,凝神屏氣。

    十名考官如端坐的神像,他們一齊起身,寬袍大袖自有威嚴。每人身後皆跟著一位清秀小童,托盤中捧著試卷,由考官親自分發。

    梁宜貞垂眸,恭敬接過試卷。

    翻了一回,心中大喜。果然是正永十五年的那套題啊!看來是不會坑大姐了。

    可於她自己,卻沒有太多輕鬆之感。

    一來,鑒鴻司的題也並非固定答案,就算你好,保不齊有比你更好的。

    二來嘛……也不知是否因著考場的緊張氛圍,眼下一切太順利,反而令人心慌。

    她深吸一口氣。

    罷了,先填姓名要緊。從前學裡考試還真忘過,那可是一輩子的教訓!

    只是……

    梁宜貞剛打開樟木匣子,驀地一怔。  

    這筆墨……

    她心頭猛沉,一把抓過墨塊。

    手掌顫抖。

    這…根本不是墨!怎麼回事?入睡前分明檢查過啊!

    她強忍著平息心境。

    不怕不怕…硯台中尚有餘墨,遣詞用句謹慎些,答完一張試卷應不是問題。

    梁宜貞緩了緩,卻在拿起筆的那一刻,整個人徹底懵了。

    竟然……斷了。

    還斷在筆頭!筆毛已散了一桌,觸目驚心,一根根直扎向梁宜貞的心臟!

    這顯然是故意的。

    就這麼不想讓她應考麼?

    考不上就罷了。要緊的是,她還押了一筆錢啊!

    一時扶額,有些焦慮。

    最不願她應考的自然是凌波哥。但這手段太下作,凌波哥是個君子,斷不會有此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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