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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因著案子未結,自不可能讓她與姜素問同住撫順王府。她自己又不願回相府,故而只得安頓在鑒鴻司。
可覃松松已嫁人,眼下案子了結,自然沒有再待在鑒鴻司的道理。
覃松松看梁宜貞一眼,垂下頭:
“說實話,我不知道。”
她嘆了口氣,接道:
“我不願回相府。父親能把我往火坑推一回,就能推第二回。我,不敢回去。
況且,父親一定以我出閣為由,不許我回去的。嫁了人的女兒住在娘家,父親的臉面如何掛的住?這是他的污點!
至於撫順王府…”
覃松松默了半晌:
“本來就沒有我的容身之地。”
梁宜貞拉她坐下,扶了扶她的肩頭,只道:
“如此說來,你想繼續留在鑒鴻司?”
覃松松搖搖頭:
“宜貞姐姐,我不知道。”
她又嘆一口氣。
這一嘆,梁宜貞心下一動,只覺頗是感慨。
覃松松,從前多麼靈氣逼人的女孩子啊。不過月余,說起話來竟連聲嘆氣,跟變了個人似的。
梁宜貞心中暗嘆,也想不到什麼好法子,也不知如何寬慰。
覃松松不像自己,就算有朝一日一無所有,梁宜貞不過就是被打回原形,成天一個人,下墓與死人為伍。
但覃松松不同。
她一個人,只怕活不下去。
“小姐,”穗穗忽從院外進來,“有人找松松小姐。”
二人一愣,相視一眼。
梁宜貞遂問:
“是誰?”
穗穗思索半刻:
“我忘了問。是個小胖子,穿的挺好看。”
穗穗一面說一面比劃。
“是撫順王。”梁宜貞望向覃松松,“你要不要見?”
覃松松凝了凝眉。想起那個窩心腳,現在胸口還隱隱作痛。她只搖了搖頭。
梁宜貞朝穗穗道:
“他說了來意麼?”
穗穗還未開口,只見撫順王已沖了進來。
院中人一驚,直直看著他。
他腳下一頓,自知嚇著人,不敢再上前,只垂著頭,手足無措,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覃松松下意識朝梁宜貞身後躲了躲。梁宜貞安撫地拍拍她的肩。
只道:
“撫順王,你來此作甚?”
撫順王抬起眼皮,看一眼覃松松:
“晉陽侯小姐,我…我來道歉的。王妃,對不住啊,是本王冤枉了你。”
他有些懊惱,雙手握緊:
“那個…你還痛不痛?我帶了御醫來。最好的御醫,平日給皇帝哥哥診病的。”
覃松松抿了抿嘴角,一語不發。
梁宜貞遂道:
“王爺這時候請御醫來,是不是晚了些?”
撫順王羞紅臉:
“我知道,是我錯了。”
他跺腳道:
“我就是眼瞎,聽信讒言多年。我知道對你不住,那個…小雞仔兒,不是!我是說,王妃…要不,你也踹我一腳吧。不!多幾腳,連本帶利!”
梁宜貞沒忍住,噗嗤一聲。
覃松松一怔,轉頭瞪向她。
梁宜貞清了清嗓,道:
“她的傷早好了。撫順王,你今日前來到底所為何事?”
撫順王看了看半躲的覃松松,長揖到底,只道:
“皇帝哥哥催我離京。我就是來問問,王妃你,願不願隨我去封地?”
覃松松愣住,腦中一片空白。
第三百二十九章 有人去有人來
去封地…
覃松松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當初撫順王那一記窩心腳,她只當是將自己踢出撫順王府,這才落得個無家可歸的下場。
如今撫順王說這話,究竟是何意?
覃松松下意識為懼,只躲在梁宜貞身後不說話。的確像極了撫順王口中的小雞仔兒。
梁宜貞看她一眼,遂朝撫順王道:
“王爺,當初松松為何坐了牢,出獄後為何不回撫順王府,您心裡沒數麼?
事到如今,莫說遠在天邊無親無故的封地,便是京城的撫順王府,她也不敢回!”
撫順王自知理虧,一副心焦模樣,只摩拳擦掌。
他趨近幾步:
“王妃,我知道,你如今的處境也里外不是人。相府是回不去了,待在鑒鴻司也不是長久之計。
你放心,去了封地,我一定待你好。不打你也不罵你,好不好?
你不用怕,也不用生疑,我是真的心生愧疚,想好好補償你。”
覃松松聽著,慢慢探出半個頭。
眼前的小胖子,憨憨傻傻,神情卻十分真摯,似乎說的都是真心話。
撫順王見她不應,接道:
“這樁婚事,本來就對你最不公,一輩子也就荒廢了。
說起來,是我對你不住。當初為了給姜素問名分,我勉強答應這樁婚事,才害得你如此下場。
現在我想通了!既然是自己造下的孽,就要擔負起責任來。後半輩子交給我,你只管放心。
我雖是個落魄王爺,沒什麼權勢,但好吃好喝好富貴總是少不了你的。我看你也不是貪戀權位之人,不如隨我去吧?如何?”
撫順王說得句句在理,覃松松的確沒有拒絕的理由。但她心中還是隱隱害怕。
從前有個姜素問,今後呢?李素問、張素問…若又有人冤枉陷害她,他會不會又將自己掃地出門?
覃松松一時不敢應,只朝梁宜貞耳語:
“宜貞姐姐,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