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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東西穗穗自是見過的,她拽著薛氏啜泣:
“這些東西都是小姐不離身的,她是想要陪葬嗎?不行啊!要救小姐!你們都要救小姐!大夫呢,為何沒有大夫?”
薛氏扶額。尋常大夫若有用,他們又何至於愁成這般?
但穗穗有句話卻說到了點上,她們也許真能救梁宜貞。
臨死之人的話,定然是為了自救。她說了“包”,而包中唯一能救命的,似乎只有這瓶丸藥。
老夫人沉吟半刻,眸子定神:
“用藥。”
四下一怔。
“母親…”薛氏試探道,“這個…想來薛神醫就要到了。”
“等不及。”老夫人斬釘截鐵。
決不能幹等著人來救,人要懂得自救。
梁宜貞自打棺中醒來就不同了,這一回,她選擇信任小孫女。
眼見梁宜貞臉色越發蒼白,氣息輕若遊絲,只怕再拖下去這撿回來的命也沒了!
“還不快!”老夫人厲聲一斥。
薛氏雖揪著心,卻不敢再勸。況且宜貞眼下的樣子,死馬當活馬醫吧!
一眨眼的功夫,小婢已取了盞溫水。
老夫人親自接過,化開藥丸,一勺一勺餵她吃了。說來也怪,竟都餵了進去。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梁宜貞面上的霜也褪了,臉色也好些。四下這才鬆了口氣。
換水的小婢看得驚奇萬分:
“老夫人真神醫也!”
“宜貞小姐就要醒了吧?”
“適才可嚇死了!”
……
眾婢子嘰嘰喳喳,沉浸在小姐好轉的喜悅中。
啊!
不知誰忽一聲尖叫!
只見梁宜貞劇烈抽搐,手腳皆不受控,眼圈青紫,嘴角流出奇怪的濃漿。那樣子,比滿臉霜花更可怕!
丫頭們嚇到了,不住朝後縮。薛氏亦捂著嘴不敢說話。
老夫人死死盯著她,心中七上八下。別是自己害了這孩子吧?那句“包”,果真不是自救之意?
她急促呼吸,雙手攢成拳,陳年的皺紋繃得筆直。
“薛神醫到了!”
門外一聲高喚。
鄢凌波一腳踹開門,與薛神醫疾步而入,帶起一陣風。
不知是否太急,他猛絆了一下,叮鈴哐當,撞上身旁的花幾。
“自己眼睛還傷著,又急什麼?”薛神醫冷言,也不去扶,越過鄢凌波直抵床邊。
她約莫四十上下的年紀,一身水藍袍子冷冷清清,眉眼也帶著股冷清,瞧著不大好親近。
見著她來,眾人皆恭敬讓開,連老夫人亦客客氣氣的。
薛神醫先看了眼病人,將她嘴角濃漿抹乾淨,細細端詳一番,這才不急不緩搭上脈。
默了半刻,只道:
“的確是寒毒。中毒後可吃過什麼?”
老夫人遂讓薛氏遞上丸藥,一面道:
“是這個。老身在宜貞的包里尋得,也不知有用沒用,餵了一粒。薛神醫,該不會害了這孩子吧?”
薛神醫接過嗅了嗅,再用銀針挑了一點嘗。
甜甜的,有股石榴花的香氣。
“脈象倒不亂,毒性已解了些。”薛神醫頷首,又轉向藥丸,“只是,不知此是何物?”
老夫人搖頭:
“怕是宜貞才知。”
薛神醫看向梁宜貞,冷清的臉上添了一絲玩味。
寒毒,她研習多年不得解法,此前聽鄢凌波說是寒毒,心頭早已沒底。
不想,這瓶石榴花香氣的丸藥,竟能中和毒性!這個小丫頭,有點意思啊。
薛神醫接著道:
“方才她嘴角濃漿,正是寒毒在體內凝成的毒液。雖去了大半,觀其脈象仍有餘毒。我替她調養三五日,後面的事,凌波應能應付。”
“如此說來,宜貞又活了?”薛氏又驚道。
“性命無虞。”薛神醫道。
薛氏遂常常呼出一口氣,雙手合十:
“謝天謝地,這大半夜過來,可嚇死人了!”
丫頭們亦鬆口氣,露出安心的笑來。
唯有老夫人,一直默著不說話。
性命無虞…也就是說,會留下別的後遺症?
“薛神醫,”老夫人終是開口,“這孩子,還能恢復如初麼?”
眾人笑容一滯,這才明白“性命無虞”的真正含義。
薛神醫亦沉默一晌。
“我盡力。”
說罷,又轉向鄢凌波:
“凌波,你跟我出來。”
…………
“師傅。”
綠楊陰里,鄢凌波緊握雲頭手杖,語氣中是掩飾不了的焦慮。
薛神醫嘆口氣:
“我不過是替你治眼睛,順道帶著你認些醫書,實在當不得一句‘師傅’。日後別如此喚了。”
這句“師傅”他喚了許多年,她也辭了許多年。他改不過來,她也聽不進去。
薛神醫又道:
“宜貞為何會攪進去?所有事不都該瞞著她麼,怎會讓她一同審鄭氏?”
“師傅有所不知,”鄢凌波道,“宜貞自打棺中醒來,便有些不同了。她探過公主墓,還會威脅敬亭少爺,還真不是咱們想瞞就能瞞住的。”
薛神醫一愣。這些事,還真未聽他們提過。
鄢凌波又道:
“世孫的意思是,不必刻意瞞她。她要猜便由她猜,合適的時候,世孫會親自同她講。”
薛神醫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