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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素問,她又在計劃什麼?
梁宜貞凝眉,找了個藉口離席,悄悄跟在姜素問身後。
皇宮中燈火輝煌,一路上宮人來往不絕。姜素問走得並不快,梁宜貞很容易就跟上。
只是…
越走,燈火越暗…越走,人煙越少…
梁宜貞四下看看,多了一分防備。
此處十分僻靜,似乎是一座荒廢的偏殿。若非常在宮中走動,絕不會知曉這個地方。
此處很安靜,遠離皇宮的熱鬧。只是隱約還能聞見宴席上的絲竹鑼鼓,就顯得更靜默了。
姜素問很是謹慎,提著裙子左右看看。
似乎感到梁宜貞在身後,她唇角勾了勾,行入月亮門,直奔殿內。
梁宜貞後腳跟上,扶著月亮門探了探頭。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姜素問神神秘秘的,來此處作甚?
這裡…還能害人不成?
她腦中滿是疑問,怕她又使什麼陰招。此前在鑒鴻司她已見識過,別的倒罷,甩鍋卻是一流。
梁宜貞深吸一口氣,剛要舉步,忽被人從身後捂住口鼻,朝陰影深處拖去。
她雙腳不停蹬蹭掙扎。月光下,地上兩排麻麻賴賴的拖痕。
…………
男席那邊,比女席更加熱鬧。男席好歌舞美人,宴會之上總是更能得趣。
自皇帝離席,官員宗親們也放得更開,一個個推杯換盞,不亦樂乎。
“晉陽侯世孫!”戶部尚書劉大人嘿嘿行來,他人到中年有些發福,大袖甩著,腳步虛浮,一副微醺模樣,“少年英雄啊!來,走一個!”
不待梁南渚舉杯,戶部尚書自朝他酒盞輕碰一下,咧嘴一笑,自顧自滿飲。
他只笑道:
“人生難得幾回醉!你年紀輕輕的,卻坐在此處發呆。不好,不好…”
說罷又自飲一盞。
梁南渚含笑。噌!朝戶部尚書的酒盞一碰。
“劉大人,”梁南渚舉杯指了一圈,低聲湊上,“眾人皆醉,大人獨醒。”
戶部尚書吃酒的手一頓,笑道:
“下官醉著呢!來,接著喝。”
梁南渚陪飲一盞,道:
“劉大人若真醉了,就不會來找我吃酒。”
他垂眸一笑:
“我這個人呆得很。與我吃酒…不熱鬧。”
“誒!”戶部尚書擺擺手,打個嗝,酒氣撲面而來,“熱鬧?”
他哈哈一笑,大手揮了一圈:
“沒用!”
梁南渚抬眼看一圈。
鶯歌燕舞,粉飾太平,可不是沒用麼?!
“梁世孫,知道什麼是好酒麼?”戶部尚書舉杯邀明月,搖頭晃腦,“真正的好酒,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梁南渚默了半晌,看向他,親自替他斟一盞酒:
“劉大人,真正的好酒,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戶部尚書笑了,亦回斟一盞:
“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二人相視一笑。
酒過三巡,有人發現撫順王不見了。一打聽,才知道他在女席那邊丟了人,被太后強押著去醒酒了。
一時哈哈大笑,一番接著一番。
“晉陽侯世孫,聽說你妹子還替覃小姐擋酒啊!女中豪傑啊!”
梁南渚聽罷,繃著唇垂下眸子。
這禍害,不會又扯出些事吧?
一時心中打鼓,總不大安寧。
…………
且說,梁宜貞被人拖到假山後,掙扎一路,依舊未果。
那人壓著聲音:
“別動。自己人。”
第二百八十五章 自己人
梁宜貞一頓,不再掙扎。
並不是因為她信他。
此處月黑風高,一路無人,他就是將她殺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但他說是“自己人”。
也就是說,不論真心假意,他不會讓她死,也不會傷她。她只要乖乖的,暫時不會有危險。
見梁宜貞不再鬧,那人漸漸鬆開手。
月光透過重重假山,襯得他膚色奇白,輪廓似削。如玉璧般,又冷又硬又白。
梁宜貞打量他一晌。
看這打扮,是個內侍,還是官位不小的內侍。尋常內侍,喚聲“公公”便是尊重;而穿這身紅袍的,要喚“大人。”
她遂道:
“大人有何指教?”
那人十分平靜,暗影中瞧不出表情,只低聲道:
“我知小姐不信我,但我是世孫的人。”
他朝月亮門處抬了抬下巴:
“那處可去不得。”
“那是什麼地方?”梁宜貞盯著他。
“順德長公主的寢殿。”那人收回目光,陰沉沉的,“她瘋了。皇上下過旨,不許擾長公主養病。”
梁宜貞心下一抖。
又一個瘋子…
順德長公主…是當今皇帝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似乎與懿德公主生前十分親近。梁南渚同她講過。
她猛抬起眼:
“你是說…姜素問故意引我去,好讓皇上太后治我的罪?”
轉念一想又不對。
梁宜貞頭一回進宮,就算誤打誤撞走錯路,也情有可原。何況她有功勞在身,真要罰她也說不過去。
可一想到順德長公主與懿德公主的關係,莫非,這位瘋了的公主也與天眷政變有關?
但這些事,姜素問不可能知道!
那就是她有別的計劃,利用順德長公主的寢殿,只因它是禁宮,要梁宜貞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