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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事,不如就壓下去,搗毀屍城的獎勵,該給還是給。總不要落人話柄才是。”
皇帝仔細聽過,連連點頭:
“覃相說的是,說的是。”
覃歡望著皇上,不禁又笑了笑:
“皇上,是什麼是?臣還沒說完。”
皇帝愣愣回神,忙抬了抬手:
“覃相說,覃相說。”
覃歡吃了盞茶,緩了緩。見皇帝還一臉焦急盯著自己,才道:
“不罰,是不想嚇跑大魚。但皇上還應敲打敲打他們。
也好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平安全是皇上給的,而他們做的事並不能瞞天過海。只是皇上寬宏大量,不予計較。”
“覃相說得對。”皇上忙招了杜賓鋪紙,手執筆管,沾了朱墨,“覃相說,朕該寫些什麼?”
覃歡笑道:
“這太刻意了,皇上。不是有賞賜麼?順帶著賜一幅字,就寫…”
覃歡頓了頓,長揖到底:
“天下太平。”
…………
因著撫順王與姜素問的事,皇宮內院暗流涌動。而中秋宮宴上,沒了皇帝和太后的約束,倒是更加熱鬧。
皇帝與太后雙雙醉酒消失,一些人也察覺出異樣。
但宮中之事,皇家之事,能不管就不管。還是兩耳不聞,盡情歡愉的好。
如此,直到三更天,宴席才漸漸散去。
杯盤狼藉,殘燈殘酒,恭送著消散的熱鬧。
梁南渚負手立在女席的宮殿門口,等著接梁宜貞。
排排路過的貴女朝他施禮,他亦頷首回應。有禮又疏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那些女孩子比普通官宦、富戶的小姐更矜持,想看傳說中的晉陽侯世孫,也只敢挑著眼偷瞄。被自家母親一瞪,又諾諾收回目光。
梁宜貞與覃松松挽著出來,見著梁南渚的側影,她眼睛一亮,甩了覃松松就噔噔迎上去。
仰面一笑:
“大哥來接我啊。”
覃松松驀地被甩,忙跟上,噘嘴道:
“宜貞姐姐,見到哥哥就不要妹妹了!”
梁宜貞挽上樑南渚的手臂,偏頭一笑:
“他是我親哥哥啊,這是人之常情。”
覃松松點點頭,也將那份怨氣拋開,只上下打量梁南渚:
“宜貞姐姐,你哥哥真好看。”
她上前一步,擋了嘴悄悄向梁宜貞道:
“偷偷告訴你,我姐姐還追過你哥哥的車,還給他遞過手絹。可惜,你哥哥絲毫不理睬!
當時我就好奇,今日一見,果然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呢。”
“那是。”梁宜貞偷瞧梁南渚一眼,抿嘴笑。
一時別了覃松松,兄妹二人便並肩朝宮外去。
梁南渚由她挽著,道:
“適才那個小丫頭,就是覃歡的么女?”
梁宜貞點點頭:
“大哥別擔心,松松是個沒心眼的,倒是跟著她的丫頭,我讓穗穗與逢春防著呢!我不在時,誰也不能進我的屋!”
梁南渚輕笑:
“挺機靈啊。”
梁宜貞嘿嘿笑兩聲。
梁南渚又道:
“今夜也不賴,還知道讓杜賓引皇上捉姦。禍害,你挺能啊!”
梁宜貞繃了繃嘴角,有些難為情,低聲道:
“這是個意外。也不知他們捉得怎麼樣了?”
“能怎麼樣?”梁南渚哼笑,“這時候還沒消息捅出來,就是壓下去了唄。”
“啊?!”梁宜貞一臉懊惱,“那我豈不白忙活了。”
梁南渚輕笑,敲她腦門一下:
“你在皇上與太后心中扎了一根刺,拔不掉的。他們暗裡狗咬狗,雖未擺在明面上,卻也不算白忙活。”
梁宜貞鬆口氣,又挑眼看他:
“其實,我今夜的做法,想想還是有些不妥。實在不該把杜大人扯進來,多年經營需時時謹慎。
他若被懷疑一丁點兒,大哥豈不是功虧一簣?”
梁南渚笑了笑:
“他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又不是個沒腦子的。他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也知道,如何才能做得滴水不漏。”
話音未落,只聽一聲“阿嚏”!
梁宜貞深呼吸,揉了揉鼻頭。
“騰子!”梁南渚凝著她,朝另一邊伸手。
騰子跟著十來步遠,忙雙手捧上他的黑斗篷。
梁南渚接過,一抖一揮,卻披在了自己身上!
梁宜貞本還垂眸含羞,十分感動,見斗篷已上了他的身,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她一把抓上斗篷:
“喂!我打阿嚏,是我冷!”
梁南渚軒眉頷首:
“是啊,你打阿嚏倒提醒了我。天階月色涼如水,是該添件衣裳。”
“我還以為…”梁宜貞仰面看著他,一口氣梗在心口。
“以為什麼?”他輕笑。
她白他一眼:
“沒什麼!”
說罷甩了他的手臂,疾步朝前走。
梁南渚笑了笑,忙趨步追上,從後面一抱,將她收在斗篷里。
梁宜貞腳步一滯,背脊貼著他的胸膛,只覺舒服又溫暖。
他側頭看她:
“你冷,我也冷啊。只有一個斗篷,我就勉為其難將就將就。”
梁宜貞對上他的目光,哼道:
“世孫可別將就,小妹受不起。讓我凍病了好了,反正你出錢買藥。”
“有些藥也買不到啊。”他垂眸,目光掃過她胸口,因著呼吸微微起伏,“若是寒毒復發,老子可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