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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撞夫子的傲慢小姐,也知道回鑒鴻司啊。”
昏暗寢屋傳來女聲。
旋即,屋中的燈一盞一盞亮起。
定睛看清,小小的寢屋竟站滿了人。而穗穗被人塞了布條,押在角落,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正委屈看著她。
第二百四十四章 私通
人群擁在一處,站在最前面的是新生的教習女夫子——賈夫子,身後的女夫子們皆以她為首。
因在學堂,尊稱一聲夫子,其實也與大戶人家中的嬤嬤婆子無異。
只是她們讀書認字,在家鄉要麼有牌坊,要麼有賢德名聲。管教起學生來底氣十足,自不是下人做派。
梁宜貞懶得理會,直望著穗穗,急匆匆一個箭步入內。
她火氣上來,抬臂就怒斥:
“你們幹什麼?!放了她!”
穗穗似見著救命稻草,哼哼唧唧扭身子,卻被二位中年的教習夫子扣住,豎眉怒目,凶神惡煞。
穗穗自小跟隨梁宜貞從嬌而養,哪受過這等委屈?早嚇得三魂去了七魄。
這廂夫子們一瞪眼,她猛地哆嗦,再不敢亂動。
梁宜貞蹙眉。
好好的丫頭,都被嚇成什麼樣了?!
她粗喘兩口氣:
“這丫頭是犯了何事?驚動夫子們如此相待。我自家的丫頭自家管教就是,不勞夫子們費心。”
說著就要去搶穗穗。
為首的賈夫子一慌,忙抬手顫顫指她:
“快扣住她!還反了不成!”
一時兩個粗壯僕婦上前,死扣住梁宜貞。她掙扎兩下,奈何今夜下墓耗了太多體力,額間已冒起汗珠,卻是擺脫不掉。
賈夫子見場面漸漸控制住,瞪著梁宜貞冷哼一聲,便兀自在她床沿做了。
有僕婦遞上熱茶,她慢悠悠吃一口,砸了咂嘴,才道:
“還想著救丫頭!嬌小姐,若不是你自己犯錯,我作甚扣著她?”
“說!”賈夫子蹙眉一立,“夜半私出鑒鴻司,是作甚去了?”
梁宜貞的心咯噔一沉。
下墓之事如何能說?但若不交代,夜半私自外出,是如何也圓不過的。
她唇角繃了繃,打量賈夫子兩眼:
“敢問,賈夫子怎知我外出?”
“呵!”賈夫子一聲冷笑,不屑瞥她一眼,“我可是從二更天等至四更天,梁小姐你再不回來,我就該報官了!”
梁宜貞眉頭擰了擰:
“私自外出是學生的不是,累夫子擔心,學生認罰。
不過,夜半外出的確是有要緊事,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也,還請夫子莫再相問。”
“呵呵呵!”
人群中忽傳來清脆的笑聲,青春洋溢,不像是夫子們的。
只見一女孩子正掩面笑,身著三彩留仙裙,外批一件茜紅石榴花褙子。
她上前兩步,上下打量梁宜貞一回,笑道:
“小師妹,我說你可太聰明了。這私自外出的罪名,可比私會外男、私相授受輕多了。佩服啊佩服。”
梁宜貞目光落向她。
這女孩子生得尖臉細眼,顴骨有些高,一看便知是個性子尖利的主。
她心下有了半分底,便道:
“你是誰?我不認得。”
女孩子依舊掩面:
“你是謝夫子親收的弟子,眼高於頂,認得誰啊?我只是個不重要的師姐罷了。”
“噢,我忘了,”她又笑了笑,“今日起,你已不是謝夫子的弟子了。”
“念念,”賈夫子打斷,“你與這種人廢話作甚?將你看到的都講出來,我還不信她不認!”
念念含笑頷首,俯身行了個萬福,下頜揚起,道:
“小師妹,不是師姐不護著你。只是入了鑒鴻司,便要講鑒鴻司的規矩。
學生們皆是待字閨中的小姐,卻不能因著你壞了大家的名節。你說是不是?”
梁宜貞不語,只靜靜看她演。
念念接道:
“說來也是我心善,想著你白日被謝夫子訓斥過,又被她逐出師門,心中雖覺可恨卻也可憐,便想要來寬慰一番。
誰知,好巧不巧,正見一男子…一男子…”
她忽而蹙眉,神色極其難看:
“夫子,那種髒事…學生…學生說不出口!”
賈夫子沉下氣,擺了擺手:
“你自把你看到的說出來便是,這也是為著鑒鴻司的清譽。身為鑑鴻司的學子,有甚說不出口的?”
念念掩著心口,似餘悸未平,方委屈點了點頭。
梁宜貞一個白眼,直想作嘔。
念念見她神情,心頭冷笑,遂接道:
“我看見,那男子摟著小師妹的腰身,似乎很是親昵。還另有個男子,像是放哨的。三人…三人遂翻牆而去。
此後學生怕得很,也不敢嚷也不敢動,掙扎許久,還是想先報與夫子們知曉。
小師妹年紀輕,今日又經了變故,便是偶然誤入歧途,也好有夫子們補救教導。”
梁宜貞心頭已冷笑千百回。
補救教導?
用這種事編排她,還有補救教導的餘地麼?
上下幾千年,栽在此事上的女子不計其數。
自然也有個別不挨罵的。像萬世傳頌的卓文君,靠才名架住了,可最後不也落得個慘澹收場?
賈夫子聽罷,擱了茶盞,正眼都不瞧梁宜貞一眼。
只道:
“你有什麼話說?別說我沒給你辯解的機會啊。”
梁宜貞也懶得拿正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