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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鉤唇軒眉:
“偏不給你看。”
什麼!
梁宜貞斜眼瞪他。
不會真有女人吧?
梁南渚一臉你奈我何的表情,方才的惱怒變作滿滿的得意。
她咬牙,忽腦袋掙起,撞他額頭。
咚!
嘶——
梁南渚一瞬吃痛扶額。
梁宜貞趁機起身,又推他一把。足尖靈活朝床腳一勾,
叮鈴哐當!
竟打翻銅盆。水漬瞬間流出,浸了一地。
梁宜貞一愣,提起裙子弓著腰,朝床底左看右看。竟然空空如也!
沒有一個女人,也沒有一群女人。
自己不會被耍了吧?
她坐上床沿,猛回頭瞪向梁南渚:
“壞人!”
梁南渚呵笑,下巴搭上她肩頭:
“我壞,你又不是第一日才知。”
梁宜貞恨恨咬牙。
這話說得不假。斥責她、戲弄她、撩撥她…都不是好人幹的事!凌波哥就從不這樣。
果然,大哥這東西,親生的與非親生的就是不一樣吧!
她白他一眼,別開頭。
梁南渚笑笑,下巴也不挪開,只伸手捏捏她面頰:
“怎樣,我清白吧。老子屋裡的女人,就你一個。”
梁宜貞擰眉。
話是沒錯,怎麼聽著怪彆扭的?
一時懊惱,只推開他的臉,氣沖沖朝門邊去。
“喂,”梁南渚喚住,“記得午後上路,你收拾收拾。”
梁宜貞哼聲:
“先管好你自己吧!”
說罷仰頭舉步。
見她出去,梁南渚才鬆一口氣。
他擦了把額角的汗,這禍害,應該沒覺出異常吧…一時目光落向打翻的銅盆,心中火苗又噌噌燒。
…………
梁宜貞回到自己房間,只覺方才的情景有些奇怪。至於何處奇怪,卻又說不上來。
有婢子正打了洗臉水來,笑道:
“小姐大清早就起床忙碌,累了吧?天氣熱了,再洗一把臉?”
梁宜貞點頭,接過巾布時忽一頓。
對啊!
梁南渚的洗臉水作甚放床底?這就是最奇怪之處吧!
要真是洗臉水,為何會怕她看呢?定是他自己做賊心虛…那到底是什麼水?
梁宜貞眼珠子轉了兩圈,遂問婢子:
“誒,什麼水會放床底?”
婢子一愣:
“小姐問這作甚?”
梁宜貞撇嘴,塞她兩個銅板:
“你只答我就是。”
婢子遂道:
“洗臉水自然不會了。莫不是洗腳水,或擦身子的水?”
“大白日的洗什麼腳,擦什麼身子?”
婢子想了想:
“擦身子,大抵是天熱,睡出了汗。至於洗腳,或許是有腳氣,要時時擦洗?”
梁宜貞點頭會意。
雖已入夏,可太原府不比川寧,初夏的夜裡還是十分涼爽。
那就是…
梁宜貞忽噗嗤一聲,旋即哈哈大笑:
“原是有頑疾啊!哈哈哈!還害羞,我又不會嫌棄他!”
婢子被她這舉動嚇著,下意識退後一步。
梁宜貞依舊捧腹,兀自笑著停不下來。
說來倒巧。
從前梁宜貞隨父親下墓,有時拼命起來,兩三日不得歇息,更莫提洗腳了。父親是汗腳,難免悶出腳氣。
恰巧有回在一位御醫的墓中發現個方子,專治腳氣。
方子中的草藥也易得,只是尋常人人想不到罷了。這也是這位御醫的高明之處。
梁宜貞帶著余笑,咂嘴搖頭:
“看來,是天意讓我治你啊。你就等著好生謝我吧!”
一時得意,又憋不住笑起來。
婢子越躲越遠,只當這梁家小姐瘋了。
…………
梁南渚哪知她的念想?
他只重新整了衣袍,眼看時辰還早,又想起窮得叮噹響的太原府官們。
朝廷把錢拽在手裡不肯松,他們也只有乾瞪眼,苦的終究是百姓。
那是他的百姓啊。
梁南渚思索一回,遂讓人去請太原知府。
誰知人還沒出門,太原知府自己先來了。
一面進屋一面陪笑施禮:
“知道世孫與小姐今日要啟程,特備了踐行宴。下官瞧小姐吃不慣白鶴樓,這回換了玉福樓,不知世孫覺得可妥當?”
梁南渚心中暗嘆,只起身迎他坐下,道:
“飯就不吃了,有些事想同知府大人商量一番。”
太原知府心下一沉。
不吃飯了…
向朝廷討接濟的事要黃啊!
第二百一十二章 對!就怪你
太原知府不敢坐,一時神情閃爍,只吞吞吐吐:
“玉福樓也不好麼?不如再換個別的。世孫與小姐總不能餓著肚子啟程,回頭進京皇上定然心疼,豈非下官的罪過?”
梁南渚已然坐下,又招他落座。
那一招手,身形如山,氣度高貴從容,莫名讓人敬畏。
分明一位年僅十八的少年郎,年逾四十的太原知府竟意外覺得可倚靠。
一時間也想不到因由,只是下意識聽他吩咐,也就坐下。
只是心中打鼓,依舊有些顫顫巍巍,額間滲出薄汗。
他抬起袖子揩汗,道:
“世孫與小姐遠道而來,原是我們太原府地小物薄,款待不周。讓世孫與小姐受餓了,真是罪過。”
“罪過?”梁南渚倒了一盞茶,摩挲杯沿,“讓百姓受餓,就不是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