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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翻身而上,攤在地上喘息。
奔跑固然消耗體力,更多的,卻是死裡逃生的鬆弛。
蘇敬亭又踹三爺一腳:
“死老頭,挺賊啊。”
程機杼大口喘氣:
“小爺是跟著你們玩命來了啊!”
柳春卿亦喘氣,哼一聲:
“才發現啊?早告誡過你。”
話音未落,只見那兄妹二人已起身,尋著機關點亮室內。
光線漸起,眾人四下看去,臉也漸漸僵住。
眼前,是一具具赤裸的女體。
面色蒼白,半死不活,手腕正接了管子滴血。
滴答…滴答…
第二百六十六章 藥
三爺又開始笑,尖利刺耳。
梁宜貞半張著嘴,身子發顫。
頭頂上的那具女體已十分乾癟,五官湊在一處,生前定然極其痛苦。
她身上掛著半開的碎花衫子,兩個小辮搭載胸前,約莫十三四歲的模樣。
“程爺,”梁宜貞都不知道,自己的聲音竟然可以顫抖得這麼厲害,“是她。”
那日於家門前,尋人啟事上的女孩子。
她弟弟還在等她回家…
程機杼亦軟在地上不能動彈,臉都白了,牙齒顫顫打架:
“是她…是她…那…嬌嬌呢?於嬌嬌呢?”
一時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四處尋找。她也不敢起身,屍體一具具懸滿了天花板,稍一仰頭就會捧著,不停晃…不停晃…
而三爺,還在笑。
笑聲卻越來越滲人。
目光仍在梁宜貞身上打轉。
“藥!”他齜牙咧嘴,“別動我的藥!”
梁南渚眉心微凝,向蘇、柳二人道:
“把這瘋子綁柱子上,老蘇看看是否有活著的女子,先救人。春卿發信號彈吧。”
二人頷首。
“啊!”
忽聽一聲尖叫。
是程機杼。
她一把捂住嘴,強逼著不再叫出聲。聲音是危險的,這是她僅存的理智。
只見於嬌嬌躺在一方鵝羽貴妃榻上,渾身赤裸,亦同吊著的女子一樣,手腕插著管子。
鮮血從管子中不停往外流,整個人奄奄一息。
“嘿嘿嘿,”三爺目光忽射過去,咬牙笑起來,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嗜血的興奮,“讓她下去!她不是最好的藥了!讓她下去!”
他轉向梁宜貞,緊扯著嘴角笑,身子不停掙扎:
“你去,你去!快去!我的藥!”
梁宜貞一驚,下意識縮了縮。
她順著三爺的目光,剛要轉過頭,梁南渚的大掌掩過來,阻斷視線。
“別看。”
他氣聲耳語。
掌心的溫度順著眼角漫至全身,身子也不那麼發顫。
“你敢抓我的藥?!”
三爺扯嗓子一聲怒吼,掙著綁繩不停竄,臉紅脖子粗,柱樑都要被他帶倒的架勢。
“嘿嘿!”他齜著牙,“你們以為能動我的藥麼?”
話音未落,只聽咚的一聲,鐵籠落下。
恰好將兄妹二人罩在其中。
“阿渚!”
蘇、柳二人聞聲一驚。只見鐵籠的柱條十分密,其上排排尖刺,顯然抹了屍毒。
梁南渚緩了緩氣息,將梁宜貞緊緊護在懷裡:
“都別慌。會有辦法。”
…………
天色依舊陰暗,月光下兩隻烏鴉飛過。
地面的大門再一次打開。
“姜爺,您來了。”
大鬍子男人點頭哈腰迎上去,笑得一臉燦爛。
姜雲州裹著漆黑斗篷,帶了黑色帷帽,整個人如同一個影。
不真實,且陰森。
他只點了一下頭,並不言語。
大鬍子男人迎他往裡走,只知他是這間“藥房”的財主,並不知他的身份。
但那又如何,給錢不就是了!
大鬍子男人十分滿足,笑容也更燦爛:
“爺,三爺早在候著,小的今日還給他添了幾個伶俐的幫手。”
姜雲州目光掃過煉屍池、行屍走肉般的工人,心頭的厭惡更深。
就是這個地方!
時不時來此處視察,他才染上了屍毒,才不得不用三爺的法子醫治。
就是這個地方!
這個鬼地方!
但,他離不開這地方。
影門,離不開這地方。
真是很諷刺啊。這個地方,壓得人喘不過氣。
“誒?”大鬍子男人忽頓住,“這個三爺,怎不出來迎一迎?”
姜雲州目光一滯,心猛提起半分。
往日他來,三爺早早就在巷道口翹首以盼了。三爺自稱醫者,姜雲州是他的病人,他是最喜歡病人的。
更要緊的是,這個病人還能為他帶去“藥材”。
姜雲州目光凝了凝:
“三爺不見多久了?”
大鬍子男人一臉懵:
“沒不見啊。帶了新人進去就沒再出來,是不是製藥太投入,倒忘了姜爺今夜要來?”
不可能。
三爺的確瘋癲無常,他說的話也奇奇怪怪。但只要與藥有關的事,他絕不可能掉鏈子!
姜雲州眯著眼:
“召集人馬。”
話音未落,他率先行進去。大步流星,卻十分謹慎。
只怕,五位新來的工人有問題。
…………
梁家兄妹被困在沾滿屍毒的籠子中,排排毒刺是雙向的,其餘三人完全無法靠近。
三爺的嘴已被塞上,只是乾瘦的身子還不停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