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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麼。”周嘉樹笑了笑,提著籃子去收銀台。羅睿鼓著腮幫子看了一眼貓糧袋子上的銀虎斑一眼。雖然他不討厭動物,但也從來沒主動要求過養一隻。老媽有潔癖,連老爸養只鳥都要說很久。這樣冷不丁的被提起來,他忍不住心裡一陣悸動。

    追上周嘉樹,跟他一前一後的走到收銀台買完單,兩籃東西變成了三隻購物袋的東西。羅睿心痒痒的回味著腦子裡時常出現的殘片一樣的景像看著周嘉樹的背影。

    “我們可以去摸獎。”周嘉樹拿著電腦小票說。

    “啊?”

    “去看看吧,看看今年有沒有偏財運。”周嘉樹拉著羅睿走到廣場門前搭的那舞台旁邊把小票遞給司儀小姐。司儀小姐把抽獎箱遞給他。

    “試試。”周嘉樹沖羅睿呶呶嘴。羅睿把手伸到獎箱裡摸了個紙條遞給司儀。司儀眼睛一亮:“恭喜,你們中了二等獎。是個西門子的咖啡壺。”

    羅睿眼睛一亮:“真的有偏財運啊。”

    周嘉樹點點頭。羅睿樂顛顛的接過司儀小姐遞給他們的咖啡壺,轉身跟著周嘉樹去停車場。把採購回來的東西放在後備箱裡,正要合上車蓋的時候,羅睿猛的一抬頭,後腦勺撞到車蓋上。還來不及捂著撞頭的頭,周嘉樹的手已經扶到被撞的部位緊張問:“怎麼樣?”  

    “失憶了,想不起你是誰。”羅睿痛得直吸冷氣,看著周嘉樹的臉又忍不住開玩笑。

    周嘉樹仔細的揉著,羅睿的痛感慢慢消散。坐到車子裡他捂著後腦勺:“我要是真的失憶了,怎麼辦?”

    “涼拌。”

    “那樣我就不認得你了。”羅睿瞪了周嘉樹一眼。

    “我認得你就行了。”

    羅睿微微聳眉,怔怔的看著周嘉樹。

    “看什麼?”周嘉樹睨了他一眼。

    “沒什麼。”羅睿淺淺一笑。

    第三十九章

    蘇逸之跑進莊凡的屋子,東西收拾得整整齊齊。該帶走的都帶走了,連張紙都沒留下。

    “莊凡呢?”他返身出來問呆坐在院子裡的蘇杏華。

    蘇杏華眼珠動了動,遲鈍的轉向他,勾著嘴唇譏誚:“走了……”  

    蘇逸之揚起手要打她。她無神的斜睨著蘇逸之。蘇逸之放下手狠狠的把她推到一邊:“你不是很厭惡無恥的人麼?結果你也只是一丘之貉。”

    火車站裡人頭攢動,蘇逸之跟沒頭蒼蠅似的守著檢票口一個個人扒開看。沒見到莊凡的影子。

    “今天有到北平的火車嗎?”蘇逸之拉著檢票的列車員問。

    “北平都讓日本人占了。眼下就只看到打北邊來的,怎麼可能還往北邊去?”列車員沒好聲氣的白了他一眼。

    蘇逸之茫然的四下張望,又拉住列車員:“那有沒有見到一個學生打扮的,提著一個小皮箱子的,長得很秀氣的年青人上火車。大概這麼高。”他比劃著名自己的眉骨。

    “沒有沒有。”列車員嫌他麻煩,把他撥弄到一邊。

    蘇逸之不死心的站在檢票口,死盯著那些進站的人。天色漸晚,擁擠的火車站終於空落了一些。一些逃難的人和一些等著半夜上火車的人留在候車室,一目了然。蘇逸之不死心的走到火車站附近的旅館裡打聽,走了兩家,沒有一家有看起來像莊凡的人出現過。他咬著乾裂的嘴唇還要繼續找,德福找到他:“少爺,二爺叫我接您回家。”  

    “我還有事,晚一點再回去。”

    “少爺,您回吧。莊公子已經走了。”德福漠然的說。

    “他坐的哪趟車?”蘇逸之揪住德福的衣領。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本來二爺差我送一程的,莊公子說不必了。自己走的……”

    蘇逸之狠狠的推開德福,一種前所未有失落感席捲而來。他失魂落魄的轉身往回走,腳步踉蹌。德福叫了輛黃包車拖著他回到蘇府。

    蘇震和碧鶯都不在家,蘇舜青守在飯廳里,蘇杏華坐在他身邊像尊泥塑木雕。

    “二爸。”蘇逸之走進飯廳。蘇舜青點點頭:“開飯吧。”

    飯碗放到面前,蘇逸之看著飯碗發怔。

    “怎麼了?”蘇舜青微抬了抬眼皮。

    “我要去一趟北平。”

    “那邊現在是日占區。”蘇舜青淡淡的說。  

    “我要去一趟。”蘇逸之篤定的說。

    “不能去。”蘇舜青夾了一筷青菜放在碗裡:“再過兩三天就立秋了。我跟老爺已經商量好了,中秋節那天讓你們完婚。”

    “杏華不會嫁給我,我也不想娶她。”蘇逸之目光灼灼的看著蘇舜青。

    “別說傻話了。”蘇舜青不以為然的咀嚼著:“這不就是早就定下來的事麼?”

    “你說話啊。你不是很討厭我麼?”蘇逸之忿忿的看著坐在一邊機械的吃飯夾菜的蘇杏華:“你難道想嫁給我麼?你不是心心念念想嫁給莊凡嗎?”

    “莊凡不會娶我。”蘇杏華慢慢抬頭看了蘇逸之一眼,眼裡透起一絲隱約的譏諷和仇恨。蘇逸之重重的推開碗,起身要走。

    “坐下。”蘇舜青冷冷的發號施令:“吃飯。”

    “我吃不下。”  

    “吃不下要也吃,你不是那麼不懂事的孩子。”蘇舜青睨看著他。蘇逸之狠狠的回視。蘇舜青並不避閃,清冷的目光里夾雜著不容置疑的淡定。蘇逸之無奈的坐下來,重新端起飯碗。

    蘇震坐著黃包車到城西的一座二進的小宅院門前停下。這是前段時間才收歸了到他名下的產業,碧鶯嚷嚷著要借用幾天,於是他便把鑰匙給了她。今天碧鶯差了個小廝叫他無論如何也得來一趟。

    蘇震下了黃包車德貴上前敲了敲門,門開了一道fèng。一個長相刻薄的老媽子看見他立即堆起一臉笑容:“老爺來了,快請進來。”

    蘇震滿腹狐疑,不知道這是在唱的哪一出。碧鶯從院子裡那正屋裡走出來,神神秘秘的笑著。蘇震走到她跟前:“說吧,你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我要送給老爺一件禮物。”碧鶯挽著蘇震的胳膊,把他拉到內院。剛走到院子裡就聽到一陣歇嘶底里的咆哮:“你們是什麼人,快放了我。我家在北平,你們就算是綁票也訛不到錢的……”

    “莊凡……”蘇震驀然大驚,回過頭看碧鶯。碧鶯抿著血紅的嘴唇輕輕笑著。蘇震看著院子裡被折騰的驚天動地的正房,心裡莫名的興奮起來。那聲音太熟悉,總叫人不期然想起。以前總是和顏悅色的說話,卻不知道他也會這樣大聲呼喝。蘇震微微勾起嘴唇,倏得又意識到不對勁。他轉頭看著碧鶯那得意洋洋的模樣,低聲怒喝:“這是做什麼。”  

    “碧鶯自作主張的替老爺做了點事。”碧鶯輕笑。

    “胡鬧。趕緊把人放了……”蘇震拂袖走到前廳。

    碧鶯婷婷裊裊的跟在他身後:“老爺幾時這般正人君子?”

    蘇震側臉陰惻的橫了他一眼,碧鶯微微一凜。她拿著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我這也是想替老爺做點事,老爺何必想得太多。”

    “你當這世界沒有王法嗎?”

    “在潤城,您不就是半個天嗎?”碧鶯擦顏觀色,笑盈盈的把蘇震推到太師椅前坐下:“橫豎也只是個外地人,眼下北平那邊也不曉得是什麼情況。就算失蹤個把人口,兵荒馬亂的,誰知道在哪兒走丟的?”

    蘇震不動聲色。

    “我是看老爺您對這位公子傾慕已久,才擅作主張。本來莊公子今天是要不辭而別,我怕他這一走,老爺您就再也見不到他。也沒想好別的什麼辦法把他留下來,就只好這麼著把莊公子請來了。”碧鶯打量著蘇震的臉:“如果老爺覺得我做錯了,我明天一大早就把人放了。北平南平的隨他去就是了。”  

    “胡鬧。”蘇震又斥罵了一聲:“抓也是你放也是你,你以為事情那麼簡單?你們有沒有叫人看到?如果隨便放了,人家不依,鬧到警察局去了,怎麼收場?”

    碧鶯點點頭:“老爺說的極是,碧鶯沒想到那麼多。那依老爺看,怎麼辦呢?”

    蘇震看了一眼後院的方向,隱約仍聽得見莊凡在那裡砸東西,怒吼。他略略思忖:“今天就先這樣吧,等我想想怎麼處置才好。”

    第四十章

    羅睿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睜開眼,身體被周嘉樹緊擁在懷裡。他的胸膛溫暖厚實,散發著令人安心的氣息。羅睿挑起嘴角將臉帖在他胸前,把剛才那縷莫名的寒意忘得乾乾淨淨。

    只是細微的蠕動,周嘉樹立即醒了。團團手臂,將他更緊的抱在懷裡,吻著他帶有洗髮水清香的頭髮。

    困!羅睿哈欠連連的坐在座位上。

    “怎麼了?周末太過操勞?”鄭樂天不懷好意的竊笑著。

    “是啊。”羅睿倒是坦坦蕩蕩。鄭樂天得寸進尺:“追女仔?”  

    “想知道?”羅睿挑著眉笑問。鄭樂天連連點頭。

    “個人隱私,無可奉告。”

    “靠。”鄭樂天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整理著亂糟糟的桌面。羅睿打開網頁一邊喝茶一邊看新聞。

    “到我這裡來一下吧。”秦彥明招喚的電話一早響起。羅睿差點被差水嗆到。早上從周嘉樹車裡出來的時候讓秦彥明看個正著。秦彥明一直跟他說讓他離周嘉樹遠一點,看到這一幕,不知道對於他們的關係猜出來幾層。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吧……羅睿想著最初秦彥明跟他介紹周嘉樹的時候,提到“GAY”這個詞一副蠻豁達的樣子。

    秦彥明在辦室里踱著步子。走到書架前,他對著書架外的玻璃捋了捋頭髮。三十八歲,能保養到他這個程度應該說相當不錯。皮膚沒有坑窪,整齊乾淨。即使是笑,眼角也沒有魚尾紋。平常的穿衣什麼的,雖然他總以黑灰為主,卻都是精心挑選的牌子。故而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是那種不張揚,也不失風度,看起來略帶幾分儒雅的樣子。

    想到這裡秦彥明稍微鬆了口氣,坐回到辦公桌前等著羅睿。

    聽到敲門的聲音,秦彥明仍若無其事的翻看著網頁。等到響過三聲,他才清了清嗓子:“進來。”

    羅睿推門進來:“秦總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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