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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怡。”
“侯爺。”蔣怡拱手小聲的應了一聲。
“你多準備一些繩子,到時候有用處。”
“喏。”蔣怡聽令後,已經開始在心裏面思量著侯爺究竟要幹什麼?眼睛飛快的看了一眼遠處高聳的城牆,難道要翻城牆?不,肯定不是,不說厚實的城牆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就說城牆上守著的士兵,就不是他們區區二十餘人就可以對付的!
一切都將在第二天寅時十分揭曉,究竟要做什麼,他們只要聽令就好,虎賁營的弟兄都相信侯爺一定可以帶他們取得勝利。
丑時三刻,大帳內,杜堇容一身黑衣幾乎融入到黑夜之中,要不是營帳一角的燭火,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蹤影。
第一百零七章
趙恆煦兩世都沒有現在這般脆弱過,面色蒼白如紙的躺在床上,胸口處還插著一支銳利的箭頭,要不是胸膛上輕微的起伏,杜堇容甚至要懷疑,躺在床上的他是不是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這種想法一下子驚駭了杜堇容,整個人肉眼可見的哆嗦了一下,抓著趙恆煦的手收緊,緊緊的抿著雙唇,“陛下!”如同嘆息一般的聲音從輕薄的嘴唇中傾瀉而出,帶著濃濃的不舍和恐慌,他唯有緊緊的抓著趙恆煦的手,感受著從兩雙手緊貼的地方傳來趙恆煦略高的體溫,心中這才有一絲的安穩。
他沒有時間滯留了,他必須去印證一個事實,腦海中像是有人在提醒他一般,出現了一些凌亂的畫面,畫面告訴他,進入鐵桶一般的豐城其實還有一條道路。只要通過這條路進入豐城,找到北定王,活捉了他,控制住整個豐城,那這場戰鬥就可以結束了。要是找不到路,或者找到路他們卻未能找到北定王,等等,只要現實與他想得有任何出入,迎接他的就不是質疑這麼簡單了。
合上眼睛,將腦海中紛雜的情緒趕跑,杜堇容的手指動了動,緊貼在一起的兩隻手之間出現了一絲裂縫,帶著夜涼的空氣一下子鑽到裂縫之中,竟然那麼的冷,杜堇容哆嗦了一下,糾結的心腸瞬間冷硬了起來,手一下子放開,遠離了趙恆煦的手。他一定會成功,帶著北定王那個老鬼的人頭回來!
沒有萬一,也不容一萬,一旦失敗,不僅僅是他被逼到懸崖峭壁,還有受傷的趙恆煦也將遭受意外。走出大帳,夜色的遮掩下,趙暗悄無聲息的站在大帳的門口,杜堇容悄悄的說道:“保護好陛下,在我回來之前,不准任何人進入營帳。”
“喏。”趙暗的聲音非常的輕,剛出口就飄散在了空氣當中,要不是杜堇容仔細的聽著,都聽不到他的說話聲,就連對方的呼吸聲都那麼的輕微,趙暗就像是一顆樹,堅守在營帳外。
除了趙暗,就連虎賁營的人他都不放心,不放心將受傷虛弱的趙恆煦交給任何人。抬頭,夜幕上只有少數的幾顆星星還明亮閃爍著,躲在流雲後面的月亮只有淡淡的一條彎鉤,那麼的不起眼,外面是那樣的黑暗,而黑暗遮掩了一切行動。杜堇容的手輕柔的放在小腹上,那兒已經有著輕微的隆起,再過一段時間,緊實的腹部會變得鬆軟,然後隆起越來越大,漸漸的他會感受到孩子的脈動,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十分的奇妙,讓人迷離。眯著眼睛,涼風吹的人更加清醒,他反而想念起來被安置在宮中的兩個孩子,有皇叔公、武善終等人的保護,他們兩個不會有事的,但會不會想兩位父親,小裕是不是又多吃了糕點,小章是不是又折騰起了紅棗。兩個孩子的一顰一笑不斷的在腦海中閃現,透過兩個孩子的笑臉,他看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威嚴俊朗,是他願意與之共度一生的趙恆煦,他的陛下!
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涼風灌進身體裡,涼涼的,但也足夠的讓人清醒,頭腦變得清醒,杜堇容整個人都變得冷漠平靜,溫柔都被壓在心底,只有強悍的勝利者才能夠保護家人,他會讓北定王后悔的!踏入黑暗中,杜堇容消失在了營地內。
大帳內,趙恆煦並不是對外界一無所知,他的身體是疲憊封閉的,但是他的心智異常的清醒,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他一清二楚,也就越發的著急,當知道杜堇容懷有身孕,他高興得恨不得自己起來把胸口的箭給拔出,但他又十分清楚,杜堇容竟然懷著身孕與北定王的人周旋,他的心都要糾結死了,但是綿軟虛弱的身體根本不給他任何反抗阻止的機會,他心中焦急的要死,可是隨著焦急,他的大腦也變得混沌,傷口帶來不僅僅是失血的過多,還帶來了高燒,燒得他的大腦糊裡糊塗的,迷迷糊糊的一會兒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冰冷寂寞的宮殿,喊杜堇容、喊兩個孩子的名字,都沒有得到回應,冰涼浸透了心底,一會兒又發現自己站在豐城前,意氣風發的自己,看著豐城洞開的大門,以及從大門裡抬出來的北定王冰涼的屍體。
心裏面後悔的要死,上一世北定王死的早,他奪得豐城不費吹灰之力,易如反掌,雖然知道豐城十分的堅固,易守難攻,但也沒有去進一步的研究豐城。他相信,豐城一定是有弱點的,只要人造的,就一定有弱點,但弱點在哪裡,他壓根就不知道,不然……唉,就算是知道了,以他現在的情況也告訴不了杜堇容。不對,要是知道,他就不用與北定王糾纏那麼久,老早就拿下豐城,何來受傷一事,又怎麼會讓杜堇容挺著肚子上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