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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耀楠輕輕笑了一聲,都把他當成肥羊呢,作為經常混跡賭場的人,他對賭徒的心思了如指掌,不給他們一點甜頭吃,他們又怎會上鉤。
“開了開了開了。”
“四五六——大。”
“怎麼會這樣。”
“我的賭本全在裡面。”
黎耀楠微笑地看著他們:“還來不來?”
“來。”
“來。”
賭紅眼睛的人,哪有不來兩個字,更何況他們剛才已經嘗到甜頭。
又輸了兩把之後,有人沒錢了,黎耀楠見他挺可憐,關切道:“要不要借你些銀子,打張借條就好了。”
“多謝黎大人。”這時候那人說話很恭敬,想起面前之人是誰了,只是借起銀子同樣毫不手軟。
黎耀楠大方得很,只要他們打借條,按手印,誰借銀子都給,還生怕人家不夠。
莊家輸得滿頭大汗,終究還是保存了一些理智,有心讓大家早點散場,然而眾人此事已經輸紅了眼,又哪裡會聽他的話。
下衙的時候,黎耀楠心滿意足,手中不僅多了三千兩銀子的借條,還贏了整整八十餘兩。
衙門的人傻眼了,一個個輸的沒精打采,看向黎耀楠的目光瞬間變得崇高,這哪裡是待宰肥羊,簡直是賭中高手好不好。
趙達輸了二兩銀子,還欠了一百兩借條,心裡悔的腸子都青了,他幹嘛要來湊這個熱鬧。
黎耀楠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借條肯定不會還回去,自己在衙門立足就靠它了,至於請客吃飯這點倒是小意思:“本官初來乍道,今日大家幸苦了,本官做東如何?”
太狠了,實在太狠了,關天佑頭一次發現自己蠢透了,幸苦個毛,黎大人站著說話不腰疼,今日賭了一天,居然能被曲解成辛苦,這到底是誰給誰一個下馬威。
“要去聚仙樓。”關天佑狠狠地說道,聚仙樓是大理最好的酒樓,他自己也沒去過幾次。
“沒問題。”黎耀楠表示一點壓力沒有,贏了人家的錢,總得有點表示。
眾人打起精神來,決定今日吃個夠本,輸的實在太悽慘,真正的分文不留。
趙達心裡癢的就跟貓爪一樣,眼巴巴地看著黎大人,其實他寧願不吃飯,只想請黎大人高抬貴手,將他的借條還給他,一百兩銀子,這要多久才能賺回來啊。
跟他有同樣心思的不止一人,然而可能嗎?黎耀楠笑得肆意飛揚,掃了眾人一眼,跟他斗,沒都沒有。
吃過飯,付了帳,黎耀楠渾身輕鬆打道回府,收復幾個衙役而已還不是手到擒來,想必明日前去衙門,定不會再和今日一樣。
“夫君心情很好?”林以軒好奇地看著他,臉上寫滿了問號。
“不錯。”黎耀楠彎起唇角,毫不掩飾好心情,牽著夫郎回房,四下看了一眼:“孩子呢?”
林以軒略顯無奈:“熙兒睡了,旭兒正在描紅,這孩子怎麼勸也不聽,三篇大字非要寫完不可。”
黎耀楠唇邊的笑容放大,對於長子簡直不能再滿意:“旭兒很好。”
林以軒蹙眉:“就怕孩子會累著,他才六歲呢。”
黎耀楠握住夫郎的手,笑著道:“放心,孩子還小慢慢教,等他再大一點,我預備請個騎射師傅回來,分散他的注意力。”
林以軒嘆息一聲:“旭兒沒個玩伴,還是太孤單了。”
黎耀楠眉頭緊鎖,也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家中根基太淺薄,第一代家生子牙齒都還沒長齊,正是嗷嗷待哺的時候,哪能跟旭兒做玩伴,至於同僚,以往玉溪就不提了,大理這邊且不說人生地不熟,只看衙門裡烏煙瘴氣,作為朝廷命官,居然會自降身份,前去給區區一位小妾做壽,他們家中的孩子,自己又哪能放心,並不是所有歹竹都能出好筍。
“這事我來辦。”黎耀楠拍拍他的手,心中有了定計。
林以軒斜他一眼,眉目輕輕上挑。
黎耀楠輕笑一聲,自家小夫郎越來越有氣勢了,笑著道:“以前經常去山裡,我記得旭兒跟幾個孩子玩的不錯,我預備將人帶回來,從小培養感情,將來一起科舉,也算是一舉兩得。”
林以軒心中明了,夫君在玉溪的威望很高,培養出一位官員,既為玉溪百姓做了事,根基也會扎得更結實,再加上從小跟旭兒一起長大,情份自然非同一般,確實一舉兩得:“有人選了嗎?”
黎耀楠點頭:“我記得金小三和辛阿奇無父無母,日前跟著親戚過活,他們兩人還不錯。”
林以軒不再多言,夫君有主意就好。
次日前去衙門,黎耀楠剛一踏入大門口,衙役們紛紛恭敬地向他問好,臉上笑的那是一個諂媚。
“黎大人。”
“黎大人。”
“嗯!”黎耀楠微微頷首,表情不怒自威,俊朗的臉上絲毫不見昨日的隨意。
趙達點頭哈腰迎上來:“黎大人這邊請。”
黎耀楠看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緊不慢地跨出腳步。
還是昨天那間房,屋裡的擺設煥然一新,書桌、書架、椅子、桌子、旁邊還放了一張軟榻,筆墨紙硯、茶具瓷器,所有物品一應俱全,屋內青花瓷瓶中還插了一簇鮮花,淡淡的香味清雅宜人。
“這是小的們昨日連夜收拾的,還望黎大人喜歡。”趙達一臉討好,態度和昨日的老實漢子天差地別。
黎耀楠微微一笑,隻字不提借條,讚揚道:“確實不錯,辛苦了。”
“那……”趙達搓了搓手,心裡叫苦連天,你說黎大人一位朝廷命官,沒事賭術那麼好幹嘛。
“你還有事?”黎耀楠挑眉笑道,眼底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
“沒事。”趙達哭喪著臉,直覺告訴他很危險,這種直覺曾經救了他無數次,可是誰來告訴他,昨天和藹可親的黎大人哪去了?
“放心,本官知道你們很聽話,下去罷。”
黎耀楠的語調不疾不徐,只是加上那份漫不經心的神態,趙達又怎會不明白,黎大人這是明明擺擺地告訴他,讓他們一定要聽話。
“怎麼樣?”
“怎麼樣?”
趙達一出房門,就被同僚圍住,一個個眼睛發著光:“黎大人給了借條沒?”
趙達瞪了他們一眼,粗聲道:“給個屁,用心幹活兒。”
“你說黎大人又不缺錢,拿著借條幹嘛。”有人不滿的抱怨。
趙達拍了他一下,一腳踹了過去:“行了,別在那唧唧歪歪,黎大人不會問你要銀子,好好幹事。”
“哦!”
隨著時間流逝,各部官員一一到齊,想看熱鬧的人大失所望,衙門裡很安靜,黎大人很悠閒,喝茶品茗自在的很,衙門上下一片和諧。
“這是怎麼回事?”唐大人臉色不好看,昨日的下馬威,似乎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潘大人搖了搖頭,他哪知道,昨天他也去了巡撫家中。
李大人招來家中內侄,關天佑一問三不知,笑話,自己聚眾賭博,不僅輸光本錢,借條還在黎大人手中,這話他哪敢說出去。
眾位官員問不出結果,衙役們難得保持一致,東拉西扯就是不入正題,偶爾說出來的話,全是對黎大人敬仰萬分。
昨日一場賭博,大半衙役均有參與,左右都是錯 ,為了保住身上的職位,他們又哪敢說真話,反正法不責眾。
巡撫一脈氣了一個倒仰,然而這種官場爭鬥,豈能拿到明面上說,懷著鬱悶的心情,黎耀楠勉強融入衙門,跟同僚雖然交情平平,偶爾有個什麼事,衙役們跑腿很勤快,除了不能管事之外,生活還算悠閒。
皇上那邊略為不滿,又是一月過去,玉溪的密折還沒到,皇上皺了皺眉,是不是驛站耽誤了,十指敲打著桌面開始反思,自己究竟是從何時養成的習慣。
作為一個帝王,他不允許任何事情影響自己。
王公公悄悄給帝王上茶,然後退至一旁,一舉一動沒有造成任何聲響。
皇帝很快有了定論,淡淡的聲音,透著說不出的威嚴:“黎大人的密折,以後不用呈上來了。”
王公公心中一驚,難道黎大人要失寵,隨後又覺得有些不像,謹慎道:“啟稟皇上,黎大人調任雲南知州,奏摺通過巡撫方能呈上。”
皇上一愣,啞然失笑,自己居然忘記了,黎卿家如今不是通判,沒有直上奏摺的資格。
“罷了。”皇上閉上眼睛,他喜歡黎耀楠的奏摺,喜歡看他寫的風土民情,然而普通百姓能有偏好,作為卻皇帝不行,這種習慣一定要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