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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田恬猛地把手裡的一顆小青菜甩掉,青菜掉在地上,帶來一片水漬。
田桑桑端著碗從屋子裡出來,“你又搞什麼事情。”
田恬瑟瑟發抖,唇色虛白,她顫顫巍巍地指了指地上的青菜,對田桑桑哆嗦道:“有…有蟲子。”
“你說……有、有什麼?”
“有蟲子。”田恬怔怔地流著眼淚,吼道:“我看到菜葉上有隻蟲子,我不洗了,我不洗菜!我不要洗菜!”
“別叫了。”田桑桑無語地瞥了她一眼,壓住胃裡的翻湧,吃飯時被人提到菜蟲,感覺不是很好。
“蟲子怎麼了,大驚小怪,好好做你的事情。有蟲子,證明它是綠色蔬菜,它純天然無污染,這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你能啊,你還嫌棄上了。你知道一隻蟲子上含有多少蛋白質嗎。有些人還專門抓這些蟲子烤成串串香來吃呢。”
田恬淚流滿面,驚恐地縮在牆角處哭泣。把蟲子烤成……串串香?
要去上班的陳英驚訝地左看右看,看向田桑桑,“咋了這是?”
田桑桑把事情講了一遍。
“就你事情多。”陳英嫌棄地掃著田恬,而後哈哈大笑地走出店門:“蟲子有啥?我以前還單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捏死一隻蠕動的綠蟲子,捏完後手往身上一擦,照樣該幹啥幹啥。”
嘔。田桑桑低頭看著自己的碗,默默地捂著胸口吐去了。
“桑桑,你店裡來夥計了啊?”一個男顧客色眯眯地瞧著正在擦桌子的田恬。
“是啊,這是我堂妹,來我這裡幫忙,人可勤快了。”田桑桑說道。
勤不勤快他不知道,“長得可真好看啊!”
田恬最喜歡這種被人夸的感覺,走路都有點飄飄然了,結帳時她柔柔地說:“一塊錢。”
不止是個漂亮的,還是個騷賤的。男人給了她錢。田恬收到錢,轉眼給了田桑桑。
這一天很累,晚上躺在床上時,田恬筋疲力盡,很快便沉沉睡去。
六點多,田桑桑打開房門,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女人。
田恬頂著兩個黑眼圈,眼睛裡充滿著血絲,大大的賊嚇人了。
田桑桑嚇了一大跳,莞爾笑笑:“早啊。今天上班很準時嘛。”
“你不是說你很早起來調製湯底嗎?”壓抑的聲音。
田桑桑哦了聲,“你說湯底啊。”
她返回去,從屋裡拿出了一鍋湯底,聳聳肩:“我怕吵到你們,在屋子裡調的。怎麼了?”
“田桑桑!”田恬終於忍不住,臉扭曲起來:“你就是故意整我的!我從凌晨就在你門口守著了,就為了等你調製湯底,可你壓根就沒開過門。現在你跟我說你在屋子裡做的湯底,你不是整我是什麼!”
“我昨天只說,我是起得比雞早。但我有說我起得比雞早的地點嗎?”
聽著她淡然的反問,田恬竟是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她恨恨地瞪著她,面色猙獰。
田桑桑直接從她身邊走過去,說道:“瞪瞪差不多就可以了,上班時間到了。”
“我不做了!”
“不做可以啊。”田桑桑扯扯嘴角:“當初是你要來的,想來就想來,現在想走你也可以隨時走,我不攔你。”
田恬終究還是沒走,沒達到目的就走了,不是她的風格。
清湯白面,難以下咽。隔壁桌陣陣肉香不斷地傳過來。據說那都是田桑桑做的。香噴噴的,菜色豐富,葷素搭配。
田恬幽怨地看了一眼,垂下頭默不作聲地吃自己的。她並不知道的是,陳銘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數秒。
“哥,你今天怎麼吃得這麼慢啊?”陳英好奇問道。往常這吃飯,她哥可是狼吞虎咽最快的一個。
“好東西,捨不得吃太快。”陳銘眼神閃爍不定,“你們吃完了就先去休息吧,今天的碗筷我來收拾。”
“桑桑,走啦,今天我們歇著,就讓給我哥收拾,他可是難得這麼賢惠。”陳英挽著田桑桑的胳膊。
田桑桑若有所思地瞧了陳銘一眼,但還是跟著陳英離開了。
寂靜的廳子裡只有陳銘和田恬兩人。
田恬的一碗麵條吃得都見底了,就在這時候,一雙筷子伸進了她的碗裡。
一塊飽滿多汁油滑鮮紅的東坡肉。
一塊,兩塊。
她慢慢地抬起眼眸,不可置信,“陳銘你……”
“吃吧。”陳銘自始至終沒有看她,只是嘆息般地吐出兩個字,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收拾碗筷。
心臟亂跳著,眼裡慢慢地溢滿水霧,田恬沉默良久。
忽然,她的眼神狂熱起來,甚至是發瘋了一樣的狂。陳銘還喜歡她!陳銘一定還喜歡她!不然他不會給她肉吃的!只要她利用好陳銘,或許就可以從田桑桑身上得到秘方!
她總是因為自己的目的,習慣把別人對她的好以利益去衡量,卻忽略了心頭的那點感動。也只有多年後,她才明白,原來在很早以前,她揮霍的東西,是別人的愛。而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145 生命的殘缺
在初秋的時候,田義等人要回到田家村。
村裡的很多人都聽說了這個消息,紛紛跑到村頭,想知道這幾個到東圳市發展的人,如今是不是衣錦還鄉了。
這幾人畢竟是村里為數不多的,敢於實踐的人。
“說要回來就回來,真是的太突然了,一點兒準備也沒有。”多個月沒見到兒子,鍾嬸子的手緊張地貼在身體兩側。雖然緊張,可她的嘴角是帶著笑意的,她實在是太想見到兒子了。
“阿媽,阿爸會給我帶黑匣子嗎?”狗剩仰著頭興奮地說:“我可以找言弟來家裡一塊看黑匣子。聽說黑匣子裡能裝人的。”
“哎呦,黑匣子忒貴了,可能沒有哩。”李小琴臉上紅光煥發,眼睛朝遠處眺望,“但新衣服肯定是有的。”
“回來了!真回來了!”不遠處,走來了幾個稀疏的影子。人們見了,便即興喊道。
“小琴,那是你叔叔和弟弟啊,快看。”
“田義呢?田義在後頭。”
“咦……田義的眼睛……”
“田義的眼睛咋的了?”
“瞎了。”
“真的瞎了啊……”
三人手上空空,根本沒有別人想像得那麼氣派。李小琴的叔叔和弟弟起碼人完好,田義的眼睛卻是都變形了。
人群中的陳桂蘭切了一聲,“真以為去東圳市發展那麼好哇,把自個整成那樣。要我說,還不如人田桑桑在鎮上開鋪子呢。”
“桂蘭你說啥,留點口德啊。”有人勸道。“人畢竟都那樣子了。”
唉,原來以為都大發了,沒想到啊,混成這個樣子。村民們很失望,漸漸地也沒了看熱鬧的心情,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