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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懷中取出專門帶來的藥膏,為她的膝蓋上藥。白瓷的盒子裡,青色的化淤膏散發著薄荷清涼的味道,和她室中新焚的香氣伴在一起,竟是十分和諧。我用指尖剃了一點,抹在她膝上紅腫處,用指肚輕輕的在那裡打著旋子。
阿南好像有些難以置信的盯著我的手看。
“朕今天差點又要讓人打你板子。”我是嚇唬她,“她們那樣說你,你為什麼不申辯?”為這點小事打她怎麼可能。只是我真的很不喜歡她那種漠然的陰陽怪氣。知道她和馮邁說了話,心裡本就有些酸溜溜的,更何況,她受了處罰還滿不在乎。
她垂了眼,又想咬嘴唇。
“嗯?”我的眼風到處,伴著鼻子一哼。
她不敢咬了。我也干跪收緊抱著她的那隻手臂,抱緊了她,“阿南,你不必如此倔強,你有話是可以對我說的,我會聽。”她和別人站在那裡說笑,在我面前就總是疏遠隔絕。這不公平。
她在遲疑,似乎有話想對我說,卻又擔心著什麼。
我沒有逼她,等她想告訴我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逼了她,只會讓她與我越來越疏遠。
等我將她兩隻膝蓋上都塗滿了藥膏,阿南立刻在我懷裡不安分起來。她略微掙扎著,想逃開去,臉上卻生硬地嘻嘻一笑,“皇上,讓妾彈琴給你聽吧。”
我沒作聲,仔細為她放下褲卷,掩好她那玉白修長的小腿。我沒什麼□的想法,是確確實實覺得這小東西的腿長得好看。
她立刻從我腿上滑開去。到琴案邊箕坐著,不敢蹭掉我才為她塗的藥膏。反是把琴搬下來,打橫放在自己腿上。抬了頭閃著大眼睛看我。
這是琴技高手才敢做出的姿態,風流肆意,對操琴已能得心應手。我雖不懂琴藝,但知道,看樣子阿南的琴技不可小覷。
我乖乖退到席角,靠牆坐好,在滿室的清香中,靜靜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
不一會兒,輕輕幽幽的琴音流趟著,經過我的耳畔。深如山細雨,裹挾著繾綣的幽香,翠葉欲滴,潤物無聲。我慢慢的倚向身後的椒牆,整個身體都漸漸的放鬆。口鼻間的茵蘊,縈繞耳邊的琴音,一寸寸的浸入的我骨髓,一絲絲的化入我心底。直到一切化為無形,只有滿目的青山,一株幽蘭在黝黑的泥土間悄悄的綻放。
阿南!
待我睜開眼時,已經不知到了什麼時辰,阿南就坐在我對面,呆呆的看著我。一張小臉沒有表情,深藏著她所有的思慮。我忙坐起來,這才發現身上蓋了一件細絨毯。我睡著了。身上的燥熱莫名的退了個乾乾淨淨,真是奇怪。
“皇上,夜深了。”她在我對面就著席上,恭恭敬敬向我嗑了個頭。這是勸我走的意思。她彈完了琴,算是完了事,立刻就想打發我走了。
“什麼時候了?”我問,奇怪自己怎麼就這樣睡著了。也許這幾天我動的心思太多,有些累了。我這人不怕與人征戰,仗著年輕身形高大,很喜歡與人爭力,蹴鞠、角力都是我喜歡的遊戲。可如今過起動腦子的日子來,便覺得特別的沉悶無趣,身心俱疲。但就這樣在阿南面前睡著,還是十分的古怪。
“漏計已過三更了。”阿南說,又磕了一下頭。她是多麼想讓我趕快走啊。
我坐直了身體,注意到屋子裡有了些變化,我拉開的絲簾已經重新拉上了,我看不到窗外月輝的光華。闊口金蟾的嘴裡還在吐白霧,但卻不是先前的味道。什麼地方不對勁呢?
“楚司南!”我一聲斷呵。
一抹不易察覺的驚慌在她臉上一閃即逝。
我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不等她反應過來,我一把將她拖入了自己懷中。
她撲下來時,發出了一聲壓抑短促的驚叫。
支支楞楞的一把小骨頭,在我懷裡咯吱咯吱的掙紮起來,一雙大眼睛裡滿是驚恐的看著我。
果然!
“妖女!”我罵了一聲,一隻手舉了起來。懷裡的小東西立刻僵住了,緊接著大眼睛死死的閉上,絨絨密密的睫毛抖成一片,一副準備挨打的模樣。
第19章 起意
“妖女!”我的一隻手舉了起來。懷裡的小東西立刻僵住了,緊接著大眼睛死死的閉上,絨絨密密的睫毛抖成一片,一副準備挨打的模樣。
我的心痛了一下,這顆被她的淚水滋潤過的心,此時好像不歸我管了。現在和以前可不一樣了,我的心腸哪能對眼前這小東西狠得下心來。
結果我的手輕輕落下,落在了她的後腦。然後略略用了點力,把她的小腦袋按在了我的胸口。她頭上還繫著我上次動粗留下的罪證——那裹傷的白綾。
好一會,我一動不動,心裡一片混亂,我該拿懷裡這個小東西怎麼辦呢?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我。可她也未免膽子太大了。向皇帝下毒,她是不想活了嗎?而且,這還不是她第一次向我下毒,上次的花茶,今天薰香,她把我當什麼了?!
在我摟著她沉默了許久之後,阿南的身體始終繃得緊緊的,片刻也不曾放鬆對我的戒備。
終於還是她先開了口。“沒有毒,”懷裡的小東西悶聲悶氣地說,“不信你可以去問華太醫。”她永遠振振有詞。
華太醫?我若真的此時去問華太醫,華太醫會說我腹有鉤吻。那時這小東西還有命在嗎?她什麼都不知道就敢托大!
“你想問我什麼可以當面問。”我咬著牙,實在是有些氣憤難平,她還是那付脾氣,就不能好好的和我說話嗎?我真是恨得切齒,“不許搞這些偷偷摸摸的勾當!”我吼她。
“我只是在香爐里添了一小把醉心香。”她在我懷裡嗚嗚的說著,因為我摟得緊,她在我懷裡解釋得十分費力。隔著薄薄的繭料,我能感受到她的小嘴在我的胸口蠕動。“輔以琴音……我沒幹壞事,皇上不會有不適。”她似乎還理直氣壯?沒心沒肺的小東西!
我不給她透氣的空間,把她的頭緊緊按在胸口我心跳的地方。讓我聞什麼醉心香是嗎?那我就讓她好好聞一聞我身體的味道。讓她習慣也熟悉了我的味道後,看她還好不好意思在我面前弄香。
不過今天這事古怪。記得我剛才睡著時,只覺得冷。又覺得自己似乎在漫天大雪中,看到阿南依稀的身影。阿南似乎向我問了什麼,我沒有回答,她生氣的轉身不顧而去。夢中的景象,活脫脫就是我們生活中關係的寫照。這小東西一定是向我套過話!
“你趁我昏迷向我打探了什麼?”我厲聲問她,忍不住用另一隻手在她的屁股上用力捏了一把,還行,肉鼓鼓的很結實。
“皇上沒有昏迷,皇上只是睡著了。”她兀自申辯。
“什麼?”我停在她屁股上的手又捏了一下。竟然還敢嘴硬。
“就是睡覺而已,皇上常在馮淑妃那裡睡覺,怎麼不見皇上動怒?”
這小東西又回嘴!從來沒見過她這樣的當嬪妃的,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回頭我得好好翻翻史書,看看史上有沒有過阿南這樣不成體統的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