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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沒,貓兒?”
王小貓本不想理嚇唬了自己一路的大哥,不過感覺到身下的人兒又掂了掂腳尖,終是忍不住“我看見了,快放我下來。”幾隻瘦的要命的豬崽子有啥好看的!
第3章
正巧老村長的麼麼提著些菜葉子來餵豬,費了些力擠到豬圈前,看到被頂在王大柱脖子上的王小貓,笑眯眯的說:“貓兒,快來幫忙喂喂豬呀,當年你就是喝它的奶長大的哩。”周圍的人都絕無惡意的鬨笑起來。
王小貓愣了下才意識到當年的母豬奶就是眼前這隻瘦瘦的老母豬產的,一下漲得臉通紅,大柱將小貓抱下來,護在懷裡,瞪了瞪大笑不止的同村人,用力擠了出去。
“貓兒,別傷心,吃母豬奶有啥了不起的,俺小的時候還吃過俺自己的尿哩。”大柱看著臉紅了一路的貓兒,心疼的安慰道。
“真的?你怎麼知道小時候的事?”
“嗯嗯,這個、這,我聽阿麼說的。”不會撒謊的大柱,臉也紅了起來。
小貓盯著大柱在陽光的照射下幾乎紅的透明的耳尖,決定還是不欺負老實人了。
夏天大中午,村裡的大人都習慣午睡會兒,像王大柱這般大的孩子卻是躺不住的。
貓兒眼尖的看到大柱光著膀子躡手躡腳大往外溜,知道是要和村里十幾個一般大小的孩子大河裡耍水,堵在門口道:“俺也要去。”
村里其他孩子一般都不願意帶比自己小的孩子耍,特別是哥兒,碰一下就要嚎半天,還特喜歡跟阿麼打小報告。王大柱卻是很喜歡帶貓兒的,只是貓兒身體弱,平時阿麼都不讓他出門。
大柱搔搔後腦勺:“貓兒,下次俺到林子裡抓鳥再帶你去,好不好?俺們要耍水,危險著哩。”
“俺不,好熱,俺也要耍水。”
大柱猶豫了會兒:“你得緊跟著俺,河裡有大怪物哩。”
王小貓瞪了王大柱一眼:“俺才不拍哩。”
大柱摸摸腦袋“嘿嘿”憨笑兩聲,便領著貓兒出了門。
離河邊老遠,便聽到一群大小爺們兒的嬉笑聲,待近了,有眼尖的看到跟在大柱身後的小貓,也不知打哪兒聽來的,嬉笑道:“王小貓,你也來相爺兒啦,看你狗子哥身材咋樣,壯是不壯?”
一群半大小孩鬨笑成一團。
卻是因著前幾年夏天,有幾位年齡相近的哥兒,定親過,到底心裡不安,雖說平日村子裡的人大多是認識的,相約趁那些個爺兒下地回來,在河裡洗澡時,偷偷過來瞧上一眼,只不知被誰給說了出去,被村里人打趣了好久。所幸這裡只是民風淳樸,並不像自己原來那社會舊時有什麼“男女之防”,就算有些個一不小心搞出個未婚先孕的也頂多被笑話一陣子。
王大貓皺著眉頭,看來到河邊耍水不是個好主意。
大柱卻急了:“俺的哥兒才三歲哩,瞎說什麼,就你那幾根肋骨,也好拿出來,別的讓俺哥兒笑話。”大群小伙子又轉頭笑話起狗子來。
王小貓見狀抿嘴一笑,恩,還是有些意思的。
大柱在淺水邊的柳樹蔭下找了幾塊半露出水面的石頭,小心翼翼的將捲起褲子的貓兒,牽過去,讓他坐在石頭上用腳玩水,還蹭蹭的爬到樹上,捉了一隻知了,用柳樹皮栓了,給他抓著耍。
也不去和那幫夥伴戲水,只在旁邊陪著小貓。
貓兒見了,輕聲說:“你自去耍吧,俺一個人沒事。”
大柱搖搖頭:“俺就在這耍會兒,不到那毒日頭低下去。”說罷,低頭仔細看樹蔭下的幾塊石頭,忽的將一塊石頭掀開來,之見幾隻河蟹暈頭暈腦的橫著爬開去。
小貓驚叫道:“螃蟹,螃蟹。”
第4章
小貓激動的跳到水裡,有些不穩的朝著其中一隻大個兒的青殼兒追去。大柱正專心對付其他幾隻螃蟹,卻沒注意到小小的貓兒,已經追到齊腰深的水位處了,尤不自知,只緊盯著水底慌張逃竄大蟹,看準時機,猛的撲上去,只是這條河是天然形成的,河底坑坑窪窪,貓兒小小的身子一不小心就栽入河中,沒了影兒,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偏偏大柱畢竟只是個九歲大的孩子,還注意著不遠處的螃蟹。
在不遠處耍水的一個特別瘦小的爺兒,抬眼正看見這一幕,只急的一邊大叫:“大柱,大柱,小貓,小貓。”一邊飛快的向貓兒消失的地方游過來。
大柱直起身子,茫然的看向樹蔭下,空無一人,一時竟有些嚇呆住,只愣愣的抓著兩隻螃蟹叫了一聲:“貓兒。”
不待眾人反應過來,瘦小的爺兒已看到在水底掙扎的一抹淡色影子,一個猛子紮下去,雙手將貓兒小小的身子托起來,快步上岸,用力按了按貓兒的肚子,貓兒“哇”的吐出一大口水,才撕心裂肺的咳起來,瘦小的爺兒將貓兒抱在懷裡,輕輕的拍著貓兒的背,小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將氣管里的水咳出來就好了。”
大柱這才大叫一聲:“貓兒。”丟掉手中螃蟹,幾步從水裡跑回岸上,從瘦小的爺兒手裡搶過貓兒,緊緊地抱在懷裡:“貓兒,不怕,大哥在這。”
王小貓咳了好一會兒,緩過勁兒來,想起剛才滅頂的感覺,終是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大柱也紅了眼圈:“都怪大哥不好,只顧著自個兒耍,貓兒,俺以後再也不會了。”
其他的幾個爺兒反應過來,都圍過來,七嘴八舌的安慰道:“小貓,別哭了,沒事兒。”
“嗆口水,沒啥的,下次石頭哥教你鳧水。”
“對呀,對呀,淹一次,下次就不怕水了。”
小貓哭了會兒,見大家都看著自己,心裡頓時不好意思起來,雖說身子外表是一個三歲的小孩,但若加上前世的年齡,可是比這裡任一個小孩兒都大,難道是裝小孩裝太久了?
小貓哽咽了一聲,還帶著哭腔的說:“哥,俺沒事,不怨你,你下次還得帶俺來抓螃蟹。”
大柱急急的點頭:“你想吃青殼兒?”
王小貓想到上一世僅有的幾次奢侈,吃到的美味螃蟹,用力點點頭。周圍一群爺兒見狀,都大笑道:“青殼兒有啥好吃的,儘是殼兒,小貓想吃,哥哥們給你捉大蝦,可好?”
“俺都要。”貓兒又裝了回小孩,對著大柱撒嬌道。
大柱放下貓兒:“你就在岸上等著,看哥哥捉蟹給你烤著吃。”說罷,跟著一大群爺兒衝到河邊,翻起石頭來。
李學俊見貓兒沒事,長吁一口氣,也向河邊走去,卻覺得褲子被拉住了,回頭見貓兒對他微微一笑:“小哥哥,謝謝你救了俺,下次俺拿俺阿麼做的麻花給你吃。”
李學俊家本也是村裡的大戶,他爺爺是村里這幾代唯一的一個秀才,他的名字就是他爺爺取的,只可惜,他阿爹是個混帳,老秀才本想著讓家裡再出個秀才,才送唯一的兒子到鎮上讀書,沒想到他書沒讀成,卻染上了賭癮,等老秀才一死就將家財敗光了,連祖傳的幾件瓦屋也抵了出去,最後還欠了一大筆帳,被人活活打死了。那時,李學俊才四歲,他阿麼帶著他住進了,村里人幫忙搭的幾間茅糙屋,過得很是艱苦,所以比同齡的爺兒瘦小許多。因著李家的不同,村裡的爺兒都不大喜歡和他一起耍。
李學俊看著貓兒彎彎的眼角那顆殷紅的痣,一時竟有些晃神兒。
第5章
王小貓的活動範圍被王大柱限制在岸上一小片樹蔭里,很是無聊的逗弄著手裡的知了,李學俊看了看河邊翻石頭翻得熱火朝天的一群爺兒們,爬上河岸,尋了幾根合適的柳條,坐到另一邊樹蔭下,迅速的編織起來。
小貓餘光瞄到李學俊飛快翻動的手指,湊了過去:“小哥哥,這是在做啥子哩?”
李學俊手上不停,低聲答道:“俺幫你編個小筐子,等下好裝青殼兒。”
小貓立馬兩眼放光,崇拜的看著李學俊靈活轉動的雙手,前世用的都是塑料質的,會這種手藝的人可不多呀。小貓專注的看著李學俊手中慢慢成形的柳條小筐子,不是與他聊上兩句,竟也不覺的無聊。
約莫半個時辰後,爺兒紛紛將自己的戰利品拿到貓兒面前,這群小屁孩,平時都摸蝦抓魚慣了的,今次更是相互比拼,竟是將李學俊編的小筐兒裝的滿滿的,還有剩餘。
大柱將些個小的蟹呀、蝦呀扔回河裡,只撿些個大的幫小貓裝起來。大家又安慰了小貓幾句,就都散了。
小貓不得不感慨:這裡的人還真是淳樸,花了幾多時間抓的美味,就為安慰溺水兒童,就全部送了出去,恩,還懂得可持續發展。
回家後,吳蘇兒曉得大柱將小貓也帶去耍水,自是免不了一通好說,貓兒滿心思都在那一筐兒美味上,只在一旁考慮吃法,吳蘇兒的念叨是一句也沒進到耳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