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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田婆子繼續道:“你阿奶借著這次分家,一是補償你們這一房,二也未嘗沒有防範於未然之意,可憐天下父母心哪,儘管你二叔可恨,可那終歸是你阿奶的兒子,你阿奶阿爺能眼睜睜的看著你二叔他們出事嗎?甚至還牽連到你們嗎,所以,你阿奶乾脆把事情鬧大,一是給你二叔一個狠狠的教訓,二來其實也是給你二叔他們留一條路,他們這一分家,又負氣似的去住茅屋,你二叔就馱了一個不孝之名,但不孝總比沒命好吧,這樣,你二叔完全可以跟查巡檢和周家交待了,畢竟到這份上,你二叔為了他們犧牲太大了,他們還有什麼話說,再加上這查家要納素娥這事是隔壁倉家傳出來的,查巡檢反而不好再怪你二叔了,他只能暗恨你姑和夏師傅,可你姑和夏師傅他又找不到,而你們,一門子的孤兒,顯然不是個拿主意的,偏背後點子還硬,查巡檢不會沒來由的下手,於是查巡檢便只能恨你阿爺阿奶壞他的好事,可你阿爺阿奶這時家產都分了,身無長物,兩個老人住在茅屋裡,查巡檢便是要對付也沒有趣味了,到那時他反而怕因此引起柳窪鎮人的公忿,有所顧忌,反而不會輕易動手了。”
田婆子分析著李家兩老的心思。最後總結道:“分家,住茅屋,好象是你阿奶的任性,為難你們子孫,可她這些行動,實實化解了這次由你二叔給李家招來的一次大危機,是在為你二叔善後啊,破家縣令,滅門令尹,這巡檢掌握著一地的武力,動起真格的來,威力不比一個縣令差的,所以我說你阿奶用心良苦呢。”
田婆子說著,便想起自家敗亡的情形,可不就在一個縣令手上。結果弄到如今,尚新人不能團聚。想著,便嘆了口氣,神情有些傷感的回屋休息了。
李月姐仍默默坐著,阿爺阿奶這樣,卻是把整件事一力擔下了,雖然有些擔心,但阿奶不會聽自己的,也只得以後多跑跑那邊,照應點吧。
話說回來,阿爺阿奶住那茅屋也好,那茅屋當初蓋的時候,就考慮到以後水災的事情,找算到時一家還能再那裡躲災的,所以,用料什麼的都還可以的,那王氏兄弟做活也實在,地基還拌了糯米水,很牢固,那處在山上,地勢高,再過個兩年多,柳窪真發了大水,那處反而是安全的。
就這樣吧,至於二叔,雖然大的災阿爺阿奶馱下來,但這次分家也著著實實從他們身上剮了幾刀肉下來,又馱了一個不孝之名,這一段時間會很難受的。李月姐巴不得他越難受越好,這樣才能記住教訓。
第八十六章 於子期回來了
“這太過份了,太過份了,我們辛辛苦苦的侍候了他們十幾年,如今居然落得這麼一個下場,那大房這麼些年,什麼也沒做,便白得了一半的家產,這還有沒有公理了,這兩老定是看大房那邊墨易有出息了,便捧高踩低啊,不行,不能這麼算了……”回到屋裡,方氏就坐在那裡氣哼哼的道。
一邊李二揉著頭,外面天已經有些光,他們這一晚都沒睡。再加上之前頭上被李婆子砸了一個大包,這會兒正一抽一抽似的痛,那腦子便有些昏昏沉沉的,鞋子也不脫,就直接倒在了床上,卻也沒有睡去,兩眼盯著頂上的青花帳子,想著事情。
方氏好一會兒不見李二接話,便用手推他:“喂,你倒是拿個章程啊?”
“拿什麼章程?”李二皺著眉頭。有一件事情他一直還沒想清。
“自然是怎麼把那一半的家產拿回來了啊,還有,那兩間房子我可是不搬的,我倒看看大房那邊的人敢不敢叫我搬。”方氏拍著床廳道。
“等一下,我出去一下。”這時,李二猛的坐了起來,好似沒聽到方氏說的話,臉色陰晴的變化著,就朝外沖,他算是終於想明白了。
他之前一直就在想著今天到底是誰來接走了素娥,本來,素娥失蹤了,以娘的性子,今兒個晚上哪有心思來整分家的事情,定是急慌慌的找了。可如今,從他們回到家,爹娘就已經把分家的事情安排好了,然後一步一步的進行,卻隻字未提找素娥的事情,這個情況就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爹娘知道素娥在哪裡,所以不急,這也就證明了,今天來接走素娥的人定然是爹娘請的人。
不行。他得去跟周家和查家說清楚。只是,李二腦海里一個念頭一轉,那腳步又停了下來。
“當家的,都一晚沒睡,你去哪裡啊?找素娥也不急在這一時啊。”方氏看著李二衝出去,連忙追去,沒成下李二又猛的停在了門口。方氏一頭一臉撞在他的背上,鼻子撞的又酸又痛。
而李二這時又轉身回屋。
一想到可能是爹娘接走素娥的,李二的第一個念頭是趕緊著去跟周家和查家說清楚,可隨後一想,又不對了,事到如今,爹娘是決對不可能把素娥交出來的。那他去說。又不交出素娥,那豈不是不打自招,把所有的錯往自個兒身上攬了。
而今日,周家和查家那涼薄的行事風格也讓他的心一陣發寒呢,這時,他心裡也隱隱覺得,自己這回這事做的不對,無端端的去招惹查巡檢。萬一他要是認定是自己坑他,那查巡檢還不往死里整自己呀。
想到這時,李二覺得,李素娥是讓自家爹娘接走的事就越發不能說了。
再想素娥,便也有些愧疚,算了,素娥的事,就到此為止了,相信爹娘會安排好,他就不必節外生枝了,肚子裡明白就成。
反正他是實實在在的把素娥送進了周家,素娥是在周家出事的,查巡檢和周家都怪不到他頭上,再加上如今爹娘這麼一大鬧分家,他得了一個不孝的罪名,絕裂到這般程度,便是以後,查家周家查出是自家爹娘將素娥接走的,那也怪不到他頭上了。
忽然,這時,李二有些明白為什么爹娘狠心一定要分家,還住到山上去的原因了,除是確實是氣自己之外,怕也有維護自己的意思。
想到這些,李二心裡就有一股子說不出的滋味。
“你怎麼了?”方氏看李二怔怔的坐在那裡,有些擔心的問。
“沒事了,對了,你剛才說的那兩間房子,咱們明日就自己搬出來吧。”李二道。
“那怎麼行?”方氏不干。
“我決定了,不要多說,別忘了如今我還是在墨易手下做事呢。”李二道,素娥失蹤了,那原先查巡檢答應的錢娘管事肯定泡湯了,他還得繼續干他的巡河總甲。
一聽李二說這個,方氏再不甘心也沒法子的,如今可不比之前了,碼頭上的竹篾作坊他們只占三成,田地也去了一半,這收入直接縮水,今後使不得要節衣縮食了,當家的那巡河總甲的位置就顯的十分的重要了。
想著如今,還要看墨易那小子的臉色,方氏直覺得真是氣死人了。
隨後兩人就休息了,接下來幾天,李家東屋西屋就開始交割。
沒幾天,李家的事又傳的沸沸揚揚的。
麥場老李家又出事了,李二想攀查巡檢的高枝,想把李素娥送給查巡檢做妾,被李素娥知道,半路的逃了,如今不知躲在哪裡,李家老兩口一怒之下,便跟李二兩口子分家了, 然後老倆口獨身搬到了山上的茅屋去住,讓鎮上的人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