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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坐了,我有個客人馬上上船要走,我這要去送送她。”那鄭四娘子說著,便回頭指了指停在不遠的馬車,車邊站著兩個女子,一個年輕婦人,身著荷葉領的大斗蓬,梳了一個驚鴻髻,看著驚艷亮麗,另外一個一身丫頭打扮,顯然是先前那女子的下人。主僕兩個正在那裡閒聊著,那年輕婦人到鄭四娘子回過頭的臉,還衝這邊笑了笑。
“真漂亮,做女人就應該向她這樣。”月嬌兒看著那年輕婦人,一臉羨慕。
“也沒啥,若真論長相,你們李家的女兒沒一個比她差的,不過是有幾個錢,會打扮唄,這女人哪,三分長相,七分打扮。”鄭四娘子背過臉又衝著月嬌道。
月嬌一陣點頭。
“所以啊,我勸你那我銀子還是投在我這裡,每年少不得還能添個兩把收入,便是胭脂花粉也能貼補幾個錢,不瞞你們,那位夫人可是我的大主顧,我籌的銀子全是交全她打理的,在京城裡那是手眼通天的,上至王公大臣,下至三教九流,都吃的開,今年形勢更好,賺頭更大,到時候我的利錢又會多分一點的。”鄭四娘子又勸著道,雖然月嬌存的錢不多,但她這本就是積少成多的,月嬌兒能繼續存那就再好不過了。
月嬌聽了便有些躊躇了,轉頭看向李月姐,反正這錢一時也用不上,說倒底,她還是舍不下那利息。
“我看還是取出來,月嬌兒有這般大了,總得置辦點東西。”李月姐不為所動。
前世,周家的一些丫頭媽子也把銀子存在鄭四娘子那裡,而鄭四娘子拿著這些銀子就是通過中人放印子錢,後來朝庭嚴查印子錢的事情,那中人的出了事,血本無歸,這錢鄭四娘子也就收不回來了,於是鎮上人存在她那裡的錢也打了水漂了,當時,鄭家叫這事弄的焦頭爛額。
現今,雖然這事還不會馬上發生,但前世,這事情發生的具體時間李月姐也不清楚,因為鄭四娘子在出事後還瞞了一斷時間,這事後來還是鄭家自己爆出來的。
李月姐自然不想月嬌兒有什麼損失,所以,這會兒自然不會讓月嬌兒繼續投資了,說著。又看了看那邊馬車邊上那艷麗的夫人,估計這人很可能就是前世那出了事的中人,不由又道:“那位夫人倒是好大的來頭,那她是放印子錢嗎?前陣子。我小舅從通州那邊過來,聽說朝庭對放印子錢的事查的很嚴的,這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啊,四嬸子,我覺得吧,這錢你還是自己多注意點。儘量收收手,等過了這陣子的風頭再說。”李月姐不由的提醒她幾句。
“唄唄唄,大過年的,說什麼喪氣話,我跟她合作了好幾年了,穩當著呢,你這話什麼意思啊,不想存也沒人非要你存。偏說這種話,是想壞了我的生意還是怎麼滴,哼。還當是個穩妥的,沒想也是個碎嘴的。”鄭四娘子立馬變了臉,氣哼哼的說了一通,一甩袖子便轉身朝那馬車走去,然後一行人趕往碼頭。
李月姐被她這一頓搶白的,還沒來得及回話,就只看到著鄭四娘子的背影了,不由自嘲一笑,真是那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她這是提醒她。希望她不要布上前世的後塵,卻偏偏成了碎嘴的了。
得,她這倒是自找沒趣了。
也是,鄭四娘子這時候正賺錢著呢,她說的話又怎麼會聽在耳里,怕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了。李月姐搖搖頭。總之她說了,聽不聽她管不了。
“哼,什麼人哪!”月嬌兒氣的跺腳。
“行了,回屋吧。”李月姐無所謂,她這所以提上一句也是看在她家跟鄭家的交情上,聽不聽卻不是她能左右的。
正要轉身關門之際,李月姐卻看到一邊拐牆角處,賈五郎在那裡探頭探腦的。他身後還站著柳銀翠。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李月姐喝問,對於賈五郎和柳銀翠她不會有任何的好臉色。
“月姐兒,我,我是來找我姐的,我姐在你家吧?”賈五郎動了動嘴皮子道。
“進去啊,跟她多什麼嘴?”這時,那柳銀翠將賈五郎重重一推,賈五郎一個沒站住,整個人往門框上重重一撞,額頭正好撞在那門角上,立時便腫了一個大包。
李月姐嚇了一跳,剛往邊上閃了一下,那柳銀翠便要闖進門,李月姐哪能讓她這麼不清不楚的闖進去,直接將門一關,卻正好將柳銀翠的一隻腳夾住。
“哎喲,哎喲,痛死了了,你死人哪,還不趕緊著把門撞開。”那柳銀翠瞪著眼朝賈五郎吼。
“月姐兒,快快鬆開門。”那賈五郎求道。
李月姐冷眼斜了他一眼,如今這賈五郎看著一股可憐相,渾沒了當初對自家小姑那副不可一世了,這人倒是變的快啊,想著,便鬆開了門,那柳銀翠才把腳收了回頭,卻氣在那裡衝著賈五郎罵:“給我在外面大叫,把你姐叫出來。”
“這不好吧,人來人往的,不好看。”賈五郎為難的勸道。
“有什麼不好看的,攤上你這樣的,咱家現在還有什麼臉面,如今連你滴親的阿姐都避而不見,生怕沾了咱們家一點晦氣似的,我可跟你說了,她不給我臉,我也不會給她臉,今天,你姐要是不拿個五十兩銀子出來,我就要在這裡鬧,讓鎮裡的人都看看賈家涼薄性子。”柳銀翠罵罵咧咧的。
“唄,我幹啥要給你五十兩銀子?”外面鬧哄哄的,自然驚動了屋裡的人,賈氏一聽是五郎和銀翠,知道這一關躲不過了,只得出來,沒想一出來便聽到這樣的話,那鼻子便氣歪了。
“你憑啥想不給,家裡的錢,包括我的嫁妝都叫五郎看病用去了,五郎的身體是不是你賈家沒調理好啊,如今我們日子過不下去了,難道你們不該負責。”柳銀翠恨恨的道。
“那你去十里埠找賈家人去,我如今嫁入了方家,是方家人。”賈氏道。
“唄,這會兒知道自己是方家人了?可當初,五郎從家裡分出來,遷入柳窪的時候,家裡是分了財產的,便是柳窪這邊也是分了點田地的吧,好象都在你的手上吧,反正我自嫁給五郎便沒看到這些,怎麼,你想不認帳?這好辦哪,里長那裡都有登記的,要不找里長問問。”柳銀翠冷聲的道。
李月姐在邊上聽得這些,不由的一揚眉,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個內情,當初,自家小姑和賈五郎從十里埠遷入柳窪,那是家徒四壁,因著前世的記憶,便認定是賈家故意不分,現在想來倒是被自己先入為主的觀念給誤導了。賈五郎總歸是個兒子,這分家出來,家產不可能一點都不分。
到於柳窪這邊分的田地,李月姐細一琢磨,便明白了,按道理,這新遷入的也是要分田地的,只是柳窪這邊本就沒多少田地,當地人都不夠,怎麼可能分給這外來的人,定是那賈氏借著周家的權利,弄了點山地掛在賈五郎的頭上,又或者是原先就弄到手的,卻苦於不能轉明,這便借著賈五郎的戶頭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暗的轉為明的,甚至,李月姐更是壞心的猜測著,搞不好,這賈氏兩夫妻還是貪了周家的,畢竟方大可是周家的管家,真要貪點東西也不是那麼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