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頁
“亂來,你們當那衙門是月姐兒家開的啊。”鄭大娘子沒好氣的道。
接著鄭大娘子又語重心長的道:“我不曉得怎麼說你們好,你們這時候還有臉求啊,你們別為難老六媳婦兒了,你們沒看到她如今都被從縣衙後堂趕了出來啊,有些事情,你們先前不知道,這會兒我使不得要說一說,催漕是朝廷頭等大事,前天已經開始下碎雪了,過段時間,河面就要冰封了,如果在冰封之前,第一批漕船不能按時到達碼頭的話,六郎南下催漕的差事就算是辦砸了,到時他會怎麼樣還不曉得呢,咱們鄭家沒有靠山,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去打拼,為了催漕,六郎不惜得罪了整個淮安仕林,如今淮安上下聯名把六郎給參了,你們沒看六媳婦兒這段時間那下巴都尖了,臉上的肉也少了。她如今心裡難受著,還要顧著我們大家,我說你們別在給她添堵了。”
別說,經過之前壇口的事情,她如今說話倒是越來越決斷,再不似以前那樣什麼事都拉不下個臉來。
“啊。竟是有這等事情,那可如何是好?”鄭屠娘子和鄭四娘子相視一眼,臉上都是一陣擔心,鄭大已經出事了,如果六郎也出事的話。那鄭家怕真的要倒了。
“這種事情,咱們擔心也沒有用,幫不上忙。只要別給他添亂就成了,你們家那幾個也不過是打架鬥毆,最多是打兩板子就能出來的事情,依我看那,就讓他們在牢里冷靜冷靜,想想這次的事情,若是想不透,想不明白。我看還是別出來的好。”鄭大娘子也說著氣話。
“大嫂,這次的事情是那幾個混小子錯了,等他們出來。我們定要好好教訓他們。”一邊鄭屠娘子道,昨兒個,她被鄭屠埋怨了一夜。再加上這事兒,自家鬧吧鬧吧,到最後反倒是成全了別人,便是鄭四娘子這等愛算計的,這會兒也是一臉悻悻,家裡幾個小子這回這事情做的實在是糊塗不地道。
“明白就好。”鄭大娘子道,隨後換了身衣裳。
“大伯娘,準備好了嗎?壇口那邊來人催了,說時辰就要到了。”這時,李月姐帶著青蟬過來找鄭大伯娘道。
新任大當家的上任,有個交接過程,就是由老當家的把盤龍棍和龍鳳旗轉交給新任大當家,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儀式。而鄭家鄭大已經走了,這個交接自然得由鄭大娘子出面。
“管那麼多幹什麼?讓他們等去。”鄭四娘子在一邊沒好氣的道。
“怎麼,好象我鄭家只是輸掉了大當家之位吧,難不成連氣度也輸掉了?”鄭大娘子挑著眉反問。
鄭四娘子又是悻悻的沒話說了。
“大嫂,我們跟你們一起去,給你押陣,咱們輸人不輸陣,小輩們不懂事,咱們不能叫人看輕了。”這時,鄭屠當先走了過來,鄭四也跟隨其後。
“就是,大嫂,我們一起去。”鄭屠娘子也道。
“好,走。”鄭大娘子重重點頭,不管如何,鄭家的氣象總算是有些變化了。隨後一行人便出了鄭家大宅,直奔壇口。
壇口的觀景台上,幫里的長老和管事已經到了,連渠千戶也到了,鐵九郎自也早早的到了,一身光鮮的打扮,倒象是那麼回事。
只是讓人奇怪的是本該早來的漕司主事這會兒還不見人影。
而觀景台下,全是幫眾和來湊熱鬧的看客。
“大嫂,請坐。”此事,觀景台上的人見鄭大娘子等人過來,俱起身相迎。
“不用客氣了,對了,吉時到了吧,怎麼還沒看到漕司主事啊?”鄭大娘子問。
“哦,他說衙里有些事情,讓我代為宣布。”一邊的渠千戶道。
“那好,就按章程開始吧。”鄭大娘子衝著眾人道,眾人俱是點點頭。
一邊鐵九郎抑制不住興奮,多年的願望終於實現了。
隨後渠千戶一揮手,緊接著便是一通鼓響,鄭大娘子站了起來,盤龍棍本就架在台上,鄭大娘子只不過意思一下將盤龍棍托起來放入鐵九郎的手裡,鐵九郎先接過盤龍棍然後放在一邊,鄭大娘子才拿出龍鳳旗放在鐵九郎的手上。
鐵九郎托著龍鳳旗在景觀台上所有人面前展示了一圈,隨後收了下來。接著又是一通鼓響,最後由漕幫管事的吼:“禮成,拜見鐵大當家。”
“拜見鐵大當家!!!”
“拜見鐵大當家!!!”
“拜……”
在最後一聲歡呼未完全吼出時,一道聲音突然的響起:“慢著,我們不服……”
眾人隨著聲音望去,當中是柳銀翠抱著一個孩子,柳銀翠身後是柳家大郎是一個黑壯大漢兩個,他們後身又跟著一幫漢子。
因著今天是對外開放的觀禮日,這幫子人就長驅直入,到得觀景台下,才被壇口的兄弟攔住。
“各位兄弟,誰都知道通州漕幫是鄭大當家拼死拼活打下來的,而如今鄭氏兄弟窩裡鬥,反讓一個外人占了大當家之位,究其原因是為了什麼?是因為鄭大一房沒有繼承人,其實,不是沒有,只是因為鄭氏兄弟想竊取大當家之位就不承認罷了,可鄭氏兄弟無能,卻守不住大當家的位置,如今,鄭大當家的屍骨未寒,我們不能讓他在泉下不能閉眼那,如今鄭大當家的唯一子嗣已經出生,就是我妹子手裡的娃娃,而我妹子同鄭大當家的事情想來大家也有所耳謂,不消得我柳大郎再多說了。”此時鄭大郎說著,又朝著觀景台下面的所有漕幫兄弟一拱手。
“因此,這娃子便是理所當然的少幫主,理所當然的大當家,還請所有曾經受過鄭大當家恩惠,跟鄭大當家有過命交情的兄弟支持我們,請鐵當家交出大當家之位,讓鄭大當家能夠閉眼安息的上路……”
柳大郎一番話倒也說的慷慨激昂。
鄭大在壇口中的威信是相當大的,柳大郎這番話讓壇口的兄弟一陣譁然,都紛紛看著台上的鐵九郎,看著台上鄭氏族人。一邊鄭二鄭四兩人都氣的吐血,正要衝出來說話,卻被鄭大娘子給狠狠的瞪了回去。
好戲才開鑼,稍安勿燥。
“呸,柳家大郎還真是失心瘋了,鄭家什麼時候有柳銀翠這一號人?柳銀翠什麼品性誰不清楚,別不知從哪弄來的野種就硬栽在鄭大當家的身上,我只知道鄭大當家的未亡人是鄭吳氏,鐵牛的媳婦兒是鄭程氏,其他人算什麼東西。”鐵九郎哪能讓柳大郎得逞,嗤著聲道。
又朝著下面一拱手:“而話又說回來了,就算那娃子是鄭大當家的子嗣,可那裡鄭家的事情,僅憑出身可當不了壇口的大當家,漕幫壇口的大當家一向是能者居之,別忘了最初我才是壇口的大當家,是鄭大硬生生從我手裡搶走的,為什麼要能者居之,是因為所有漕上的兄弟都是拿命在搏錢財,搏活路,難道大家能安心把自己的命,把自己一家的生計交給一個奶娃子?”
這話說的是正理啊,漕幫兄弟那都是把腦袋別在腰帶上的,管那娃子是不是鄭大當家的,那是鄭家的事情,兄弟們的命雖然賤,但誰能放心交到一個奶娃子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