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
一時間,整個場而倒也聊的挺熱鬧的。
那鄭老太十句有八句都是在說鄭典的,還讀了鄭典寄回家的信給李月姐聽,這典小子在信里叫苦呢,說跟在二爺和七爺身邊,即要讀書,習武,又要學當差,樣樣都學,說他短短几天,已經瘦了八九上十斤了,又說王府的飯菜比不上老太身邊的飯菜吃的得味。
鄭老太臉上的表情已經說不出是歡喜還是心疼了,就是一個勁的在那裡說道:“受罪嘍,受罪嘍。”
一邊相陪的鄭四娘子嗤著鼻聲道:“典小子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呢,也是以前他在老太跟前太寵了,要是我家鄭圭,保管不會叫一句苦。”她對於沒換自家鄭圭去,心裡還老大不快呢。
鄭老太今天本來就惱著這鄭四媳婦了,這會兒又聽她說這刺耳的話,便沒好氣的道:“那也要人家二爺七爺看上鄭圭啊,行了,我知道你忙,你就別陪我這老婆子了,鼓搗你自己的事去吧。”
“娘,瞧您說的,陪您聊天,那還不是我們做媳婦應當的事情啊,不過我這著實也忙,圭兒的婚事算是定了,就差一隻釵頭鳳,我看娘那裡有,雖然舊了些,但重新拋個光,也跟簇新的一樣,最主要是老太您的身份不一樣,咱鄭家的老太君,您的東西拿出手,不在於好壞,而在於心意,也讓人家元家感受老太您的相護之意,是吧?”鄭四娘子一張巧嘴,把事情說的滴溜溜。
她也是打的好算盤,這番話當著李月姐個外人說出來,讓鄭老太不好拒絕。
鄭老太狠狠的瞪了這老四媳婦兒一眼,自然明白她打的主意,老四媳婦兒這一番話,就是把她那釵頭鳳跟元家的女兒結合起來了,她今兒要是不給,說不定明天就要傳出她不滿意元家女兒的事情,當然,月姐兒這丫頭她看的准,不是個多話的人,行事也很有分寸,可保不齊老四媳婦兒自己那張嘴,她可是為了撈錢,什麼手段都使的出來的,撈吧,撈吧,小心有一天,終會載在這個銀子上。
鄭老太恨恨的想著,然後轉身進了裡屋,拿出一隻金燦燦的釵頭鳳,鄭四娘子一臉笑的如山花燦爛,接過釵頭鳳,好話說了一籮筐,又衝著李月姐道:“月姐兒多陪老太聊一會兒,我先回屋了。”
說完便便風風火火的走了,鄭老太一臉的陰沉。
第五十章 都是人精
李月姐在一邊默然,這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時,見老太不快活,便又岔開話問:“鄭大伯什麼時候回來?典小子常回家走動不?”
“你鄭大伯說了過兩天就回來,典小子跟在兩位爺身邊,沒的自主,不過,典小子在信上說了,河道工程啟動之時,二爺七爺要下來看看的,到那時他必然跟在身邊。”說到鄭大和鄭典伯侄兩個,鄭老太又一臉的樂呵呵了。
於是,李月姐才找著機會,把於楊兩位管事想來拜訪的事情說了說。
“哦,他們是為了最近的丁役問題吧?”鄭老太在鎮上幾十年,鎮上的風吹糙動也沒有鄭家不知道的,而人活到老,越活越妖,早在周家放出風聲,鄭家就知道這裡面的貓膩了。
“是的。”李月姐點點頭。
“定是你這丫頭出的主意?”鄭老太盯著李月姐:“要不然,以那兩個外鄉人,還想不到鄭家呢。”
李月姐不好意思的伸了伸舌頭,有些心虛道:“我只是提醒了他們一句鄭家在柳窪鎮的份量嘛,知道了份量,他們自然知道該怎麼做了。”
“鬼精靈,做的不錯。”鄭老太點了點李月姐的頭,臉上卻是智珠在握的笑容。
李月姐沒想到居然得到了鄭老太的誇獎,在她看來,她這一提醒,其實把鄭家推到了出頭鳥的位置上,之前還擔心著會不會讓鄭家為難了呢。怎麼這會兒鄭老太卻似乎很高興她提醒了於楊兩位管事了呢?
不由的有些疑惑的望著鄭老太,鄭老太不言不語,只是看著李月姐微笑。
李月姐知道這是鄭老太在賣關子,不由的就琢磨了,好一會兒,她有些明白了,如今鄭家老大和鄭典在二爺和七爺手下做事,那這河道工程必不會獨善其身,那麼,按說。鄭家不可能跟周家或其他的鎮上人一樣給河工所拖後腿,可為什麼丁役徵招告示已經貼了十來天了,鄭家卻一直沒有動作,鄭家這麼做,豈不是跟周家站一邊去了?
而顯然的,鄭家不可能跟周家站一邊,那麼。鄭家為什麼沒有動作呢?難道說,鄭家其實就在等於楊兩位上門?
對了,定是這樣的,想到這裡,李月姐幾乎可以確定自己的猜測。
如今,鄭家和於楊兩舉子一樣,都是為二爺辦差。那麼二者之間就有了合作的關係。但合作的同時,二者之間又有競爭,兩位舉子要在這河道工程中顯示才能,以便能夠讓二爺幫忙起復,恢復功名,而鄭家也要在這河道工程中顯示力量,不能讓人小看了去。
於是,二者之間。哪一方爭取到主動,哪一方就在二者的合作中占了上風。而丁役事件就是鄭家的一個契機,於楊兩位為了這事找到鄭家,等於是於楊兩位先有求於鄭家,那鄭家在二者之爭中占了上風,而以後,於楊兩位要在柳窪站穩,也定然離不開鄭家的支持,這樣,鄭家的河道上,乃至未來的鈔關上就站穩了一頭。就能為鄭家爭取最大的利益。
這應該就是鄭家打的算盤,只是於楊兩位外鄉人初到柳窪,又哪裡知道柳窪的情形,再加上鄭家是刀兒匠屠夫出身,出身低下,難免被人小看了,這也是於楊兩位在李月姐提醒之前,沒有想到找鄭家的原因。
而鄭家為了站住主動地位,也不可以自己出面,於是李月姐的提醒就至關重要的了,她為這兩方拉了一條線,起到了溝通的作用,難怪鄭老太誇獎了。
“哦,我明白了,老太的算盤打的精道啊。”李月姐開玩笑似的說。又賊兮兮的道:“老太就不怕兩位管事想明白了,心裡不痛快。”
同時心裡也嘆息啊,於子期和楊東成讀書不錯,但在這方面的道行還是差了一點,如果兩人一來,就先以朋友的身體去拜訪鄭大,那就不會象現在這麼被動了。
不過,這些都不關李月姐的事情,你鄭家占主動,或是於楊二位占主動,於她來說都是一樣的。
這時,鄭老太斜了李月姐一眼:“他們都是讀書人,會明白了,再說了,咱們鄭家世代居柳窪,於柳窪息息相關,而那兩個舉子,他們不可能留在柳窪,他們只要辦好差,好得二爺看重,恢復功名,又哪會盯上柳窪這點利益,想明白後反而會跟我們鄭家精誠合作的。”
聽鄭老太這麼一說,李月姐暗裡一算,還真是這樣,兩者的目標不同,如今所爭的不過是一個態度問題,果然如鄭老太說的,合作完全沒有問題,更甚者,應該對於楊兩位有好處,沒有鄭家,於楊兩個外鄉人如何在柳窪立足。
自己或許因為墨易墨風的關係會站在他們一邊,可自己的能力太小了,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的。
想到這裡,縱觀整個事件,李月姐感嘆的卻是二爺和七爺的布局,以恢復功名籠絡兩位舉子為他辦事,同時也爭得了江淮仕林圈的好感,又收攏了鄭家這地頭蛇,以鄭家的武力和人脈保證柳窪河道以及鈔關的利益,正合文冶武功之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