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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王四娘和青蟬兩個抿著嘴笑,隨後下去準備熱水。
“放我下來。”李月姐沒好氣的揪了他一把,心裡卻是甜滋滋的。隨後拉著他的手坐下,把事情由申家出事說起,一五一十的說了清楚。
又皺緊眉頭:“申老爺子都告老這麼久了,也一直算是低調,這事情怎麼突然的就被朝廷知曉了呢?”
“其實申大人的事情皇上早就知道了,你還記得,當初於子期鬧的賄舉案吧,因著這事情,那申大人說欠你李家一個人情,可一般來說,象做到申大人那樣地位的,很少這麼直截了當的說記一個人情,甚到這個人情都可以不記,當日皇上和七王爺覺得很奇怪,就查了一下,你李家跟申大人的關係,最後就查出了申老爺子就是田溫的事情,這也是後來申老爺子提前告老的原因。”鄭典喝著茶水突然的道。
李月姐先是一愣,隨後心裡卻是咯噔一下,六郎知道此事,那知不知道自家父親其實是田溫之子的事情呢,不由的打量了一下鄭典的神色,並無異樣。
隨後再一想,便又坦然,便是知道又如何,一些事情其實沒必要看的太重。
於是便又問道:“既是早就知道了?為什麼到現在才發作?”
“我聽三貴說過,皇上原本的意思是申老人告老就算了,畢竟這四十多年來,他對朝廷也是有功的。而如今突然動手,我估計為了破淮安士族的局之用,淮安這些年來,士族跟鹽商勾結,干出不少不法的事情,而且這邊因著水患多,土地兼併尤其嚴重,最後更是暴發了數起民亂,三年前那場民亂便是由淮安起的頭,說起來,淮安士族一直以來地位超然,而發展到如今卻是已經爛透了,民怨不說,他們更是結成一個個團體,常常控制著朝堂。
這麼下去,皇上豈能容,再不冶理,怕是會危及朝堂的安全了,再加上如今的新稅制,各大士族抵制的厲害,而尤以淮安為最,如今,別的地方的士族都盯著淮安這一塊呢,淮安這一塊新稅制要是推行不下去,那別的地方就會有樣學樣的,而申家,跟淮安士族許多利益是相關的,再加上申大人四十多年在朝為官,門生故吏無數,雖說他如今已經告老,但你看,僅他一被抓入拱衛司。就立刻引起士子鬧事,就可知他在士族裡的威望了,皇上怕是正是看準他這一點,才以他為突破口。給淮安士族致命一擊。”鄭典解釋道。
這些東西,李月姐隱隱約約也有些明白,只是沒有鄭典說的這麼清晰。
“那這麼說,新稅制馬上就要推行了?”李月姐問。很顯然啊,這回申老爺子認罪,給了淮安士族一個承重的打擊,人人景仰的申老爺子竟然是更名換姓的殺人犯。這很有一種偶象破滅的感覺,這更使得昨天白天那一場動亂師出無名,這也讓整個淮安士族集體失聲。可以這說。正是推行新稅制最佳時期,阻力最小。
“那肯定的,我明天就去找七王爺。”鄭典道。
“對了,白天的時候,我為了平息事情,就找了一個木箱子,讓他們把各自的意見寫下來投進箱子。等你來開封當場處理,這是我做了承諾的,你怕是要先處理這個。”李月姐把木箱子的事情說了說。
“那正好啊,我還正準備找一個機會,跟百姓們宣講一下新稅制的事情呢。”鄭典開心的道,白天的事鬧的沸沸揚揚的,而那放在門樓上的木箱子怕是有許多人盯著,他正好借這機會好好說說新稅制。
轉眼,天就現魚肚白,鄭典才回屋裡眯了一下。
不一會兒,天亮了,李月姐先一步起床,她想去集上看看,買兩尾魚,家裡再殺一隻老母雞,給鄭典補補,這段時間鄭典一直帶著人在鄉下跑,黑了,也瘦了。
而等她買好回來,衙署門外已經是人山人海。
一干衙差早就在百姓的見證下把門樓上的箱子搬下來,當場開封。鄭典這是在兌現李月姐昨天的承諾,當場解答大家的問題。
“鐵水,情況怎麼樣?”李月姐進了衙署,叫住正跑來跑去的鐵水問。她也擔心啊,天知道那箱子裡面都有些什麼問題,萬一處理不好,說不定還會引起混亂。
“才剛開始,還不曉得太多的情況,不過七王爺也來了,還有幾個御史,墨風也在其中。”鐵水道。
聽說七王爺來了,李月姐才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著,有高個頂著總要好一點。
“繼續打聽著,有什麼事來跟我說一聲。”隨後李月姐衝著鐵水道,這才提著菜藍子回後堂。
而此時大堂上,一干士子卻是惴惴的,他們也不是傻瓜,昨天一開始是聽說申老爺子被抓,再加上拱衛司惡名在外,再被人誤導之下,就認為拱衛司是在陷害忠良,熱血一衝,便做出了請願的事情,可等到申老爺子親自出來解釋,一些腦子活絡的人也明白,是受了別人的利用了,這會兒倒是有些怕衙門秋後算帳,那些字條雖說沒有留名,但字跡卻是變不掉的,因此心中頗有些忐忑。
好在衙門確實沒有秋後算帳的意思,鄭典一一拿出字條,逐條解答,七王爺也在一邊補充。
堂上的士子便冷靜多了,而其中一部分寒門士子也深知土地兼併之惡,因此,在鄭典解說新稅制之時,倒是明白這新稅制能減少一部份百姓的付擔,同時雖說不能杜決,但能抑制一下土地兼併的速度,不失為一道良策,於是,這部份士子倒是最先支持起新稅制來。
而有了這部份的支持,餘下的就更好辦了,一切都很順利,雖說現在新稅制還未推行到實處,但因著這一場堂會,新稅制的理念已經開始推行了。
而就在這時,一個從木箱子裡拿紙條的吏目拿起一張紙條,掃了一眼,那臉色不由大變,然後手一抖,紙條輕飄飄的落到了地上。
“怎麼回事?”鄭典問,一邊鐵水已經快手快腳的將那紙條撿起,遞給鄭典。
鄭典一看,兩眼便微微一眯。看了一下,就把紙條遞給了七王爺。
七王爺一看竟是袁氏女狀告陳於二族侵占袁家田產。
第二百七十二章 風光之處有兇險
袁家曾是江淮有名的富戶,雖說袁家人從未有人做過官,但祖輩從小跑商起步,然後一代代的積累至今,如今整個壩橋鄉大部份田地都是袁家的人,壩橋鄉大多數的田戶都是袁家的佃戶。
然而,正應了一句話,天有不測風雲啊,一場水患,整個壩橋鄉全淹了,袁老爺因為生病,袁夫人要照顧他,兩人不及逃難,也全淹死在這場水患里,而袁氏姐弟因為家裡前段時間一直被於陳二族打壓,去跑門路了,未在壩橋鄉的家裡,這才逃過一難,而隨後等到大水退卻之後,袁氏姐弟回來,忍著悲痛,正要重建家園時,結果袁氏姐弟的弟弟袁小官卻被衙門抓了,連大宅也被封了。
原因是有人向縣衙舉報,袁氏一族的良田俱是水災後侵占來的,甚至有袁氏姐弟的族叔出來作證,由此,袁家千田良田便充了公,最後被陳於二族的人以低價買了去,若大的袁家,一夕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