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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冷哼著沒說話,一邊鄭典接嘴道:“沒事,在十三灣遇上水匪了,幹了一架,二伯,你趕緊著讓二嬸給我們備水洗漱一下,換一身衣服,要不然,這樣子見著老太,要嚇著老太的。”說完又問了老太的情形。
他自小跟著老太身邊,跟老太的感情最是深厚,昨夜裡他正好在通州,聽說家裡北屋燒了,那魂都差點嚇跑,還是鐵漢說老太沒事,他那魂魄才歸得位。
“昨晚受了驚,一條腿也斷了,哼哼了一個晚上,直到天亮了吃了藥才睡下,吃苦是免不了的了,不過許郎中也說了,老太底子不錯,沒有性命之憂。”鄭屠一一的道。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這樣,就暫時別打擾老太,讓她清靜的休息吧。”鄭大道。
鄭屠點點頭,隨後便叫了自家娘子:“老太那裡你讓鐵漢媳婦兒照看著,她做事比較細心,你帶著鐵犁媳婦去備水和換洗衣物,趕緊先讓他們把這一身血跡收拾乾淨在說。”
“好,我這就去。”鄭屠娘子這時倒也慡利。應了一聲,就風風火火的去了,沒一會兒,水備好。換洗衣物備好,一眾人便進屋洗漱了一翻,換了干將衣服,梳了頭出來,一掃之前的狼狽樣子。
鄭大一行人出來,鄭屠娘子已經備好了吃食,這趕了一夜的路。先讓大家填飽了肚子再說。
“大哥,那巡檢司不是已經貼出布告說十三灣的水匪已經給剿了嗎?怎麼這會兒又出來了?”鄭屠也坐下,抓了一塊煎餅在嘴裡咬著問。
“有些話是不能聽的,需要的時候自然就出來了,不需要的時候就給剿了,端看那些大人們的心思。”鄭大抽著嘴角道。
“這什麼意思?”鄭屠覺得自家大哥似乎話裡有話。
“這個先不管,咱們先一事一事的解決,先給我說說昨夜的事情是怎麼回事?”鄭大邊吃邊質問著。一邊說。那雙森冷的眼光狠狠的拉著一干鄭氏子弟。
“我昨夜去十里埠收豬去了,下半夜回來的,具體情形也不太清楚。”鄭屠道。他趕了豬回來。見家裡出了這樣的大事,自是著緊,先是收拾,又要將那收來的十幾隻豬關好,一直就忙到現在,一些細里的事情都沒來得及追問。
“老四,你說,先不論這火是怎麼起的,你倒是給我說說,家裡這麼多人在。這火勢怎麼就發展到這個地步?”鄭大吃的不多,一塊餅子,一碗湯,幾筷子菜,就結束,轉臉就盯著老四問。
經過十三灣的一戰。鄭大心裡有數,這火顯是有心人算計的,但家裡有這麼多人,他就不明白了,這火一起,煙一熏的又瞞不了人的,要是早早的救了,何致於最後發展到這不可收拾的地步。
“天熱,我跑老井邊乘涼去了,等看到濃煙起時趕回來,火勢已經大了。”鄭四憋著氣道。
“鐵梨,還著圭子,你們又在哪裡?”鄭大又轉過臉沖在垂手站在一邊的鄭家子弟,他臉上本就無三兩的瘦削,再加上此刻陰鬱兇狠的眼神,鄭家一個個小子瞧著,那心裡直發毛。
“天熱,懶的動,吃過飯後,我們就在屋裡打馬吊,是聽到娘叫救火才知道起火的,出來是火已經不小了,後來墨易調了衙門的水龍來,本來火頭已經壓下,但後來墨易把水龍撤到北屋後面的木樓那邊,滅了木樓的火,再回來救北屋這邊,風太大,已經來不及了。”鄭鐵犁悶著聲道,鄭圭在一邊低頭不語。
“你們還有臉說木樓,老太在木樓里,你們居然視而不見,要不是那李月姐機敏,發現木樓門從里拴著,老太這會兒焉有命在?老太若有三長兩短,瞧我不剝了你的皮。”一聽鄭鐵犁說起木樓,鄭大那火頭又起,兩眼血絲密布的,一副要吃了人的樣子。這事情,鐵漢連夜去報信的事情跟他說了。
“大哥,這事實實在在是沒想到,蓮花是看到老太出去的,便是鐵漢的媳婦兒也是看到了的,那木樓本來就打算要拆的,誰曾想老太會跑那裡去呢?”鄭四叫著屈。蓮花就是鄭四娘子的閨名。
“你還說,家裡這麼多人,老太這進出的就沒個人跟著,這是為人子的樣子嗎?你這會兒還有臉叫屈……”鄭大咬著牙,一干鄭氏子弟眼觀鼻子鼻觀心。
“老太那脾氣,她不讓人跟還能有什麼法子?”鄭四嘀咕著,終究不敢說大聲。
這時,鄭圭在鄭典耳邊低語了幾句,說的卻是昨晚墨易來傳的話,鄭典的臉色便立現驚容:“大伯,現在不是追究這失火的時候,得趕緊想辦法解決四叔四嬸的事情,這可是出大禍了。”鄭典說著,然後把鄭圭說的一五一十的說予自家大伯聽,說實話,他也是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家四嬸子這事居然還牽扯到空廒案的夕娘頭上,如今夕娘早不知躲哪裡去了,四娘子這下是肉包子打狗啊。
可嘆自家四嬸因為這是個來錢的買賣,生怕別人截了她似的,平日裡藏著掖著,弄的大家只知道她有這麼個合伙人,卻不知這合伙人的底細,要不然,他怎麼著也要趁著查案的時候截下這個夕娘。至少要逼她將本錢吐出來。
“好,老四,你們真是好啊……”聽完這個,鄭大咬著牙。聲音冷的跟寒冰似的,誰都聽得出他這是反話。
鄭四更是一句話也不敢接,他讓鄭圭把事情跟鄭典說,便是他自個兒不敢跟自家大哥開這口。
看著鄭四那一副窩囊的樣子,鄭大深吸一口氣,臉色鐵青鐵青的,但終歸冷靜了下來。
失火其實對鄭家的損失並不大。可這失火卻將四房這事逼到了眼前,再一結合之前十三灣的遇襲,整個事件的幕後就呼之欲出了,鄭家現在有這樣的地位,損失些銀財並不在乎,可鄭家立足柳窪,一但這信譽沒了,鄭家就完了。以鄭大如今的眼力,他知道,這天上不會砸下餡餅來的。二王爺之所以看中他,支持他,最大的理由便是他們鄭家在柳窪百年積累下的信譽,做為刀匠的信譽。
一但這沒了,這些個權貴大人物可沒有什麼香火情之說。
“好,現在什麼也不說,老四,你趕緊把你手頭上的錢全都支出來,以備鎮上的人來支取。”鄭大冷靜的道。
“沒,沒錢在手上。錢全砸在裡面的,現在手頭上活用的銀子還不到五兩。”鄭四喃喃的低聲道。
“那你的銀子呢?”鄭大這時出離憤怒了。
鄭四頭低著,說不出一句話來,他能說其他的銀子他前幾天全輸給賭場了嗎?本來想去搬本撈一票堵堵窟窿的,沒想窟窿反面越來越大。他欲哭無淚。
“老二,你手頭上的錢拿來墊一墊。等事後,我讓老四還你。”鄭大盯著鄭屠道,鄭屠正要說活,冷不防鄭屠娘了卻使勁的扯了他一下,然後搶先上前道:“他大伯,我們手頭也就二十幾兩銀子,你也知道,我們收豬賣豬的,賺的都是一點辛苦錢,便是這些錢也都壓在收來的豬上面,這不,昨晚才收的豬,現在還沒殺呢。”
鄭屠娘子這話言下之意便是只願拿出二十幾兩,其它的就沒有了,說起來二十幾兩也不算太少,可跟鄭四家整的那個大窟窿比起來,那就是九牛一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