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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有些仲怔,當初故意哄著四哥亂吃東西的那名妾被當場杖斃,她怎麼也沒想到,其他人竟然也會用同樣的手法。
同樣,她也想不明白,對哥哥們下手,還能說得出理由。畢竟有嫡子在,庶子無法繼承家業。所以每一個妾室,都會妄想為自己的孩子爭取多一些利益。
可是對她這個嫡女下手,她們能得到什麼好處?
霍天心見她楞楞地出神,知道這件事定是對她造成了很大的衝擊。幸好她依然能保持平靜,並未引起心疾的發生。
暗嘆一聲,不願再在這個問題上討論下去。畢竟目前最重要的,先要保住她的性命,才能談以後。
看著她頭上的汗珠越冒越多,霍天心站了起來,自旁邊拿了一塊大的白布,輕聲道:“熙姐姐,時間到了,起來吧。”
徐燕熙回過神來,扯了扯嘴角,乖順的自浴盆里站起,在霍天心的幫助下拭乾身上的水跡,到火盆旁的軟塌上躺下。
泡了許久滾燙的藥浴,她的皮膚已是一片通紅,觸之生溫,不再如之前那般冰冷。
可是細細感覺之下,卻能發現溫熱只在皮膚表層,底下依然冰涼。
霍天心深吸一口氣,細細的在她身上按了一通,確定陽經的具體位置,開始施針。
手三陽經,足三陽經,督脈,陽蹺脈,陽維脈,全用銀針鎖定陽氣,不令泄漏。
她施針不若尋常的大夫那般快速,卻猶為精準。每一針,都細細量度,方才下針。
徐燕熙本以為這般尖細的銀針扎入體內,會無比疼痛。卻不想霍天心極有技巧,每一針的刺入,僅如蚊蟲叮咬,有的穴位甚至連感覺都不曾感覺到,便已經刺了進去。
“心兒,你這醫術是在哪兒學的?”明明身上如刺蝟一般了,徐燕熙還能輕鬆的說話:“怎的你這般年紀小小,卻醫術這樣高明?你常年在府里不出門,為何又會識得曾太醫?”
作為太醫院之首,除了宮中的貴人外,曾太醫是不會給宮外的人診治的。哪怕如國公大人、尚書大人,抑或是護國大將軍這般朝廷的中流砥柱,生病之時,也只是由當班的太醫診治罷了。
更別說長年待在後宅的霍天心,她識得曾太醫,還真令人驚訝。
霍天心紮下最後一枚銀針,笑了笑,“機緣巧合罷了,姐姐慢慢就會知道。”
在旁人面前,需低調行事,在徐燕熙和傅雅彤面前,卻是不必的。
不說,只是怕徐燕熙太過激動。她如今的身子,還是平緩些的好。
徐燕熙卻也不是非要問出個結果,只是覺著好奇,隨口一說罷了。眼見霍天心打開盒子,拿出幾個半透明的罐子,注意力又被轉移開來。
“心兒,你手上拿的是什麼東西,可是拔罐用的罐子?”
徐燕熙第一次見如此特別的罐子,算不得精緻,可卻是從未見過的。
平時大夫所用的火罐,以竹罐居多,陶瓷的亦有,但是因為瓷器重,不好使用,又容易打爛,所以一般來說,都是以竹罐為主。
太醫院倒是有玉制的罐子,可那都是給貴人用的,宮外的人就算有錢,也未必用得上。
而霍天心此時拿著的火罐,非竹非玉非瓷非石,更重要的是,透過黃色的罐壁,能清晰看到對面的景象,這就很特別了。
其實就連霍天心第一次看到這套罐子的時候,都倍覺驚奇。前世今生加起來這十多年,學的醫術再說,也比不上方家留下的這些典籍之一二。
而方堅所創造出來的獨特醫療方法,更是她聞所未聞。
這套火罐,便是方堅用了半年時間,經歷了數次失敗,才製作出來的。
普通的火罐雖然效力強勁,可是因為看不到罐內皮膚變化,不好掌握時間。有的甚至會因為病人皮膚太過脆弱,或者火罐吸力太強,導致病人皮膚氣泡潰爛。
方堅為此苦惱不已,尋找了許多法子,最後用樹脂做了兩套這樣的罐子。如此一來,在拔罐的過程中,可以時刻關注病人罐內皮膚的反應,不至於時效不夠,或弄巧反拙。
只是樹脂到底不比竹子堅實,又過了這樣多年,早就脆化了。前些日子,霍天心還不小心摔破了一個,心疼得不行。
以棉球點火,在罐體內繞了一圈,快速度的放在徐燕熙的背上。瞬間,她的皮膚便被罐子牢牢吸住。輕輕拔了一下,確認罐子吸穩了,又拿起第二個,一邊重複方才的動作,一邊解釋。
“這罐子是我師傅用樹脂做的,正是拔火罐所用,可以看到拔罐時皮膚的變化,甚是好用。可惜已經有些年頭了,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會壞掉。”
說話間,已在徐燕熙的背上放滿了大大小小的罐子,恰好棉球上的燒酒也燃燒得差不多了,霍天心輕吹一口氣,將其熄滅,惋惜道:“咱們這兒沒有什麼能出膠的樹,想要再仿製這樣的罐子怕是不易,只能以後有機會再去尋找了。”
樹脂做的火罐,不但因其透明,可以隨時看到皮膚變化,更因為其輕便好攜帶,比尋常的罐子更為好用。
霍天心暗自思襯著,待會兒見著銘凌的時候,可要與他提一提這罐子的好處。這罐子若能普及,對天下百姓來說,可是好事一樁
卷一:起 第一百七十三章 初見成效
霍天心與徐燕熙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同時,也仔細觀察著火罐內的變化。
方堅記錄在醫書上的內容其實說得很詳細了,但是理論畢竟是理論,親自動手,霍天心也還是第一次。
擔心之餘,又止不住的激動。
原本透明的罐體內,不知何時多了一層白蒙蒙的霧氣,繼而霧氣凝結成水珠,自罐壁上匯聚,變成小河一般,一道道的落下。
這樣的景象,是霍天心第一次見到的,與方堅留下的醫書內容一模一樣。
她止不住的激動起來,再次燃起浸滿了燒酒的棉球,取下已經濕透的火罐,用乾淨的白布擦乾徐燕熙背部的水漬後,再用另一個乾的火罐重新壓上去。
被霧水打濕的火罐,入手冰冷,猶如寒霜。換了一輪後,霍天心又馬不停蹄的把換下來那些火罐擦乾備用。如此重複了幾次,待徐燕熙的後背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紫淤,方才停下。
而這,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
如此高強度的反覆勞作,霍天心的手臂已是有些發酸。小心翼翼的將她身上的銀針各個提捻,將陽氣鎖於體內,才依次將銀針取下。
“好了?”徐燕熙側著頭問她。
雖說只是趴著,這麼長時間,卻也累人。
“好了。”霍天心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將所有物品依次收好,鬆了一口氣,笑道:“姐姐回去後,切記不要喝涼水,也不要吃冷食。穿著需注意保暖,勿要赤腳下地,也不能吹風。”
洗了藥浴,又拔了火罐,此時的徐燕熙,全身經絡毛孔都是舒張開來的,若是遇冷或見風,先前的努力便都白費了。
徐燕熙爬起身來,套上衣服後,活動活動手腳,一臉的驚喜:“心兒,我這身子似乎輕鬆了許多。你這法子可真有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