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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側開身子,“九皇子快請上坐。”
銘凌目光自場內轉了一圈,目光落到了霍天心身上,微微一笑,“老夫人不必客氣,我這人聽不得戲曲,離那敲鑼打鼓的聲音近了就頭疼。邊上那位置就好得很,老夫人不必操心,切莫因小子的到來而多加拘束,銘凌自己顧自己就成。”
說罷扇子一搖,朝霍天心那張桌子走去。
他身份高貴,又未到弱冠之年,離男女大防還有些時日,便是與未及笄的女子一桌,也沒有什麼不妥。老夫人見狀,也不好說什麼,恰好下頭開始有賓客獻上壽禮,自個兒都忙不過來,更別提管孩子們的事了。
今日的賓客,大都是與已故的霍老將軍有過交情,又或是霍守成的同僚,均是世家望族,送上的賀禮也千姿百態,貴重自是不提,更有許多奇珍異寶,教人眼界大開。
其中,傅尚書與晴郡主送上的,便是一個小小的玉壽鹿山子。山子由整塊的青綠色翡翠雕成,高為四寸有餘,寬約三寸,精雕細琢,精緻非凡。
山子下部是極為仿真的山石,其上高樹成蔭,並結有桃實。樹下一老人當風而立,長跑短褂,左手輕拂小鹿,右手持如。崖下又有一隻小鹿,口銜靈芝,仰首朝上。
桃、鹿、如意、老人,均是吉祥如意長壽的表現,這份賀禮一出,便轟動非常。
第三十三章就愛看你生氣
“尚書大人當真是好大的手筆。”徐燕熙驚詫的拍了拍身邊的傅雅彤,“雅彤,若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外祖母樂公主壽辰時,皇上賜給公主的吧,怎的如今又到了尚書大人的手中了?”
傅雅彤“噓”了一聲,有幾分得意,小聲道:“前些日子,母親聽聞心兒意外落水,念及姨母身子不好,怕是許多事情力不從心,便特地向外祖母討了這玉壽鹿山子來,也好給姨母增增底氣,莫要教人小看了。”
皇帝所賜之物,都是要被隆重供奉的。雖說公主於皇上是親兄妹,沒有這樣多的規矩,但是能特地討要皇上所賜之物給好友充底氣,足以見尚書一家對沈慕秋的用心。
霍天心心裡頭暖暖的,拉著傅雅彤的手道:“彤姐姐,謝謝你們,這份情,我與母親和哥哥都會記得的。”
“傻瓜,說什麼客氣話?”傅雅彤拍拍她的手,溫柔道:“要知道,你我的母親可是表姐妹,你與我亦是一樣。關起門來就是一家人,說這樣的話做什麼?”
“得,你倆是姐妹,可是把我給拋到一旁去了?”徐燕熙不滿的轉著手中的小酒杯,故作深沉:“罷了罷了,到底不是皇親貴族,總歸高攀不上。”
“熙姐姐。”兩人一同開口,不滿的看向她。
徐燕熙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好了,就逗逗你們而已。知道你倆是把我當姐妹的,難不成我還會吃這個醋?”
“是何人在吃醋,吃誰的醋?”斜里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卻是九皇子到了。
霍天心登時往後退了一點,椅子在地上拉出“喀拉”一聲,引入側目。
銘凌笑吟吟的看著她:“免禮,免禮。心兒,以你我的關係,就不必起身行禮了。”
呸,誰要給他行禮了,這是嚇著了好不好?
霍天心暗自腹誹,扯了扯嘴角道:“九皇子,咱們這兒一桌子的女眷,您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說著指了指霍天北那邊的桌子:“男子的位置在那頭呢。”
銘凌做出觀望的樣子,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兒,慢條斯理道:“可惜天北那頭的座位已經滿了,沒有我落腳之地。不得已,我只好厚著臉皮與女子們擠一擠了。反正我朝沒有男女七歲並無席一說,你未及笄,我未弱冠,不會惹人非議的,放心便是。”
霍天心的笑容僵在臉上,“九皇子考慮得很周到啊。”
“當然。”他一點兒也不謙虛的把這話當成了讚美,拉了椅子在她身邊坐下,好奇的拿過桌面上的酒壺聞了聞:“這是什麼酒?仿佛與一般的酒有些不同?”
霍天心不想理會他,傅雅彤接話道:“這是將軍府特有的桃花釀,酒味清淡,多喝不醉,最適合女子飲用。九皇子若要喝,還是讓丫鬟拿其他酒過來吧。”
銘凌擺了擺手,示意丫鬟為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釀,三隻指尖兒捏起杯口細細打量,稱讚道:“酒色清醇,粉若桃花,清香凜冽。早就聽說過桃花釀的名頭,既然與你等一桌,我便也嘗一嘗這傳聞中的桃花釀是何等滋味。”
說罷舉杯輕啜一口,舌尖輕轉,那清甜微涼的滋味便在口中氤氳開來,帶著說不出的花香氣息,還有微微的澀辣。
他神色一凜,看向面色紅潤的三名女孩,不動聲色的朝身後的侍衛勾了勾手指:“阿翔,你親自前去,讓丫鬟再上一壺桃花釀來。”
霍天心聽得奇怪,又不願在面上表露出來,輕哼一聲:“怎麼的,莫不是九皇子覺得我們小女子身份卑微,不願與我們共飲一壺酒?”
銘凌往自個兒杯中續滿酒,隨手將酒壺放在自己手邊,笑嘻嘻道:“我是怕自己喝光了你們的酒,讓你們無酒可喝,所以才特地讓阿翔特地拿多一壺過來的。本宮可是好心,怎麼落在你嘴裡就變味了呢?”
霍天心不屑的轉過頭:“好心還是假意,就要你自己才知道了。咱們府中丫鬟甚多,誰拿酒不行,還非要勞動九皇子的侍衛?天知道這拿上來的酒有沒有加別的東西?”
“心兒。”傅雅彤和徐燕熙被她的無禮嚇到,都伸手去拉她。
霍天心總算是憶起這莊重的場合和銘凌特殊的身份,不由得有些懊惱,低聲道:“小女子言行無狀,還請九皇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與小女子一般見識。”
上輩子,她可是見識過這位爺的乖張暴戾的,若是在祖母的壽宴上惹怒了他,自己還不得給扒下一層皮來?
同時又覺得奇怪,重生以後,她的脾氣算是比過去沉穩了許多,遇到什麼事情都能沉著應對,少有激動的時候。偏偏每次對上這傢伙,就起不來好脾氣,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銘凌過來就是為了逗著她玩,她越是氣惱,他就越覺得有意思,又怎會與她計較。
恰在此時,阿翔拎了酒壺上來,恭敬道:“主子,桃花釀拿來了。”
銘凌喝光杯中之酒,示意他倒上,又指了指霍天心的杯子,“給霍小姐也倒上一杯。”
霍天心以手心遮住杯口,偏不讓他如意,“女孩子家不宜多飲酒,九皇子還是自己喝吧。”
銘凌挑了挑眉,“哦”了一聲,“原來霍小姐的道歉就是這樣無誠意,便是連賠禮都沒有麼?本宮可算是見識到霍將軍與慕郡主的家教了。”
好端端的又把長輩都扯了進去,霍天心不幹了,有些賭氣的自阿翔手中取過酒壺,皮笑肉不笑的說:“心兒的意思是,既要陪酒道歉,理應心兒親自動手,又怎可勞煩他人,失了誠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