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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朝地上啐了一口:“你莫要欺負我老婆子年紀大,若不是你們撞倒的人,為何會這樣好心施救?怕不是心虛了,才這般做的吧?”
霍天心倒吸一口涼氣,她這回總算是明白了,那對夫婦明明看著淳樸憨厚,為何會攔著銘凌不讓他走,想來,就是這老太太出的主意。
有這老太太在,她便是想要幫忙,怕也是幫不上的,反倒容易被反咬一口。她索性道:“既然好心人做不得,那咱們便走罷。只是走之前,我須將產婦身上止血的銀針收回。那銀針可是師傅留給我的東西,不能丟失。”
說罷便往裡頭走去。
老太太一聽便愣了,尖叫著追了上去:“你不能進去,誰知道你進去是不是要害我兒媳婦!若是我孫子有什麼三長兩短,便是要了你的命都不夠賠的!”
“閉嘴!”綠衣實在聽不下去了,呵斥道:“你可知道我們家小姐是何人?衝撞小姐,咱們已經不與你計較了,你還敢這般威脅我們小姐,是不要命了嗎?”
綠衣雖說只是個丫頭,但也是正經官家小姐出身的,又經歷過人生的重大變故,言行氣度比尋常大戶人家的小姐還要強些。
連一個丫頭都有這般氣勢,老太太不由得有些發慫,但看到她不過是個年輕的女子,還是硬著頭皮道:“即便你們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又能如何,難道殺人就不用償命嗎?”
這般的胡攪蠻纏,讓剛跟著霍天北進門的霍安氣得笑了出來,插嘴道:“這位老夫人的意思,可是在指責咱們到您這兒來謀財害命?”
這輩子活著麼多年,他還真沒見過這般不要臉的人。
放眼這小小的院子,就只有三間土坯房,中間那間房大門沒關,輕而易舉能看到裡面的家徒四壁。
就這樣的人家,連房子帶地皮可能都沒他家公子一綻墨之前,也敢說他們謀財害命?
老太太冷笑連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若非如此,你們為何要對我兒媳婦下手,還趁機跟到我們家裡來?”
“所以您老人家的意思,就是覺得我們想霸占你們家的什麼東西?”綠衣也氣笑了,隨手撩起手腕,露出腕上的玉鐲:“老人家,只怕你們全部家當加起來,也買不起我這個小丫頭手上的鐲子吧?你們是何德何能,能想到咱們謀圖你們家這個點上去的?”
卷一:起 第二百零五章 踢到鐵板
綠衣手上的鐲子,是其母親留給她的,一直被她小心收藏,才留到了現在。
鐲子碧綠通透,水潤亮澤,便是比起霍天心手上的羊脂玉鐲,也絲毫不差。
好玉難求,這樣一對玉鐲拿到市面上,至少能賣到幾百兩銀子。莫說買下這個小院子,便是將老太太所有田地買下來,還綽綽有餘。
原本丫頭是不能戴這樣貴重的首飾的,霍天心念在這對玉鐲來歷特殊,記載著綠衣對網目的思念,便特允她戴上,沒想到這個時候倒派上了用場,成為了嚇唬人的好東西。
綠盈盈的鐲子一亮出來,老太太連眼睛都直了,抬手便要去摸,貪婪道:“好漂亮的鐲子!哼,我告訴你們,若是我孫子和兒媳婦出了什麼事兒,你們就要拿這雙玉鐲來賠償!”
說罷朝幾人的身上掃了一圈,更是雙目發光,興奮得臉都紅了,指著銘凌道:“還有你頭上的這頂玉冠,腰間的寶石腰帶,還有這個玉佩……”
“娘,你莫要再說了!”
“放肆!”
濕褂男子和阿翔同時喝到。
不是不知道老太太貪婪成性,念在她是自己的母親,辛辛苦苦將自己撫養長大,便是平時再有什麼不對,濕褂男子都忍了。
對於秀英跌跤,他不是沒有疑惑。可很顯然,霍天心的出手將他的疑惑消散了大半,再加上秀英如今還在房裡忍受煎熬,老太太卻為著恩人身上的財物這般詛咒他的妻兒,他實在是忍不了了。
“娘,這幾位都是咱們的恩人,方才秀英大出血,更是這位小姐替她止血,才能讓她有機會回來生產,你怎可這般說話?”
生氣的對老太太說完,又轉頭連連對銘凌等人道歉:“各位公子小姐勿怪,我娘年紀大了,難免有些糊塗。我並沒有這樣的想法,還請公子小姐不要放在身上。”
銘凌只是淡淡一笑,沒有說話。綠衣和霍安輕哼一聲,看著主子沒有開口,倒也沒有爭執下去。
阿翔卻是一臉怒氣,寒聲道:“九爺腰間這枚龍鳳紫玉,是皇上親手賞賜,是皇子的象徵,怎容他人覬覦?你等著實大膽!”
“什麼,皇子?”
老太太和濕褂男子嚇得連都白了,濕褂男子怎麼也想不到,救民恩人的來頭居然這麼大。老太太更想不到,她居然訛詐到皇帝老子的兒子身上去了。
濕褂男子已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不斷磕頭:“小人不知道是九皇子光臨寒舍,招待不周,請九皇子恕罪。”
“你夫人還在生產之中,便是有所忽略,也可理解。不必這般拘禮,起來吧。”銘凌對濕褂男子還是有些好感的,畢竟在看到母親太過分的時候,懂得出來阻止,也證明他是個明事理的人。
到底都是百姓,自家老爹的臣民,無需刻意為難。
濕褂男子惴惴不安的磕頭:“小人謝過九皇子體諒,謝過各位貴人。”
爬起身來的時候,已是渾身冷汗津津。只差一點,他娘就犯了殺頭的大罪呀!
敢覬覦象徵著皇子身上的玉佩,是不是也敢覬覦皇子之位,甚至未來的王位?此事若深究起來,相當的誅心!
幸好這位九皇子仁慈,並未與他們計較。否則便是株連九族,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怎會被母親說動,懷疑他們撞倒秀英,覺得他們是因為心虛才出手救治的呢?
對方這般高貴的身份,莫說撞倒一個人,便是殺了人,怕也沒人敢說什麼。
他越想越是後怕,拉了拉母親的袖子,暗示她下跪求饒。
可老太太只是愣愣的長大嘴巴,半晌,指著霍天心和霍天北,結結巴巴的問道:“那你們兩個,又是什麼人?”
“在下將軍府長子霍天北。”霍天北拱了拱手,“這位是舍妹,學過一些醫術。前些日子京城疫疾蔓延,便是舍妹向皇上獻上藥方,挽救了染上疫症的許多百姓。”
平日裡,他甚少提及這些,一是覺得沒必要借妹妹的事情來抬高自己,二來,霍天心不願意引人注目,特地叮囑過他。
可如今,最疼愛的妹妹被這般誤解,他隨還能保持平和,內心終歸是有些不忿的。
便把霍天心曾做過的事情說出來,一方面也證明了她救人的原因。
醫者仁心,任何一個合格的大夫,在看見有病人的時候,不論貧富,不論卑賤,都應出手相助。
老太太身子搖了一搖,這會兒終於腳軟了,撲通一下跌坐在地上,喃喃道:“死定了,這次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