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頁
明珠淚流滿面,當著周圍只剩下了傾之,她脆弱的心房,便是袒露了出來……這時的她,如同一個孩子,無依無靠的孩子,唯有面前的男子,才能給予救贖。
“乖,告訴我,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抱著女子,在著軟榻上坐下,傾之的手掌,一下一下撫著她的發……流水一樣的發,從著指fèng裡面,悄然溜走,殘存著淡淡的余香。
“傾之,你知道嗎?他失憶了……他失憶了啊……”
明珠手心死死地,一手緊緊地拽著傾之,一手已是自主尋了安慰。
她往下延遲,傾之心有靈犀,將著手掌遞了上去,包裹著她的小掌……對於,她的這麼一言,深深蹙了眉,沒有訝異,只有擔憂。
因為,他知道。
君墨白,忘卻了前塵往事,這一點,他知道,已是許久許久……大抵,在著來到東陵之前,天涯裡面培養的人,已是探到了這個消息。
而他,將著這個消息,藏匿在了心上,讓著他們也不許在著明珠面前,提起一絲半點……他如何告訴她?在著她,痛苦不堪的時候,那個男子,害她家破人亡的男子。
偏然,失去了記憶,一點不存。
這何不是一種諷刺?
你恨著一個人,恨到了骨子裡,對於他的恨,隱藏了起來,葬生在他面前……以為,這樣能夠印在他的心裡,不曾想,他早已不再記得。
當時,連城比著如今,脆弱得多。
他無法確定,當著這個消息,讓她清楚的時候,她是什麼樣的反應……亦或,她根本是出於崩潰的邊緣,只差一點點,而這個消息。
根本是讓她崩潰的,最直接的源頭!
她依靠著恨,還能夠生存下去,可是,當著這份恨,那人根本不知,甚至已經忘了……她一個人苦苦的,恨著那個人,還剩下了什麼意義?
更多的是,傾之猜到,清楚地猜到。
在他,不知連城是女子之前,她與君墨白的關係,無人評斷的清……可,後來,他隱隱感到,事情有些偏離了正常,不由得猜測。
愈是猜測,愈是心驚。
連城對於君墨白,怕是還有別的感情,在這種感情的混合下,當著君墨白,讓相府覆滅時……她才會,第一時間選擇逃離,逃離了恨意,將之埋葬在時光里。
“呵……”
便在同時,明珠笑了起來,淒涼的笑了起來。
這樣的笑意,裡面夾雜著太多的冰冷與絕望,讓著傾之的心,跟著揪了起來……他所能做的,只是緊緊地抱著明珠,將著未戴面具的臉頰,貼在了她的臉上。
“乖,聽我說:別再想下去,也別再折磨你自己……”
tang>
一邊如此說著,一邊傾之凌亂的,吻著明珠的容顏。
點點落下的吻,想要安撫她的滿身傷痕,只是這滿身的傷痕,怎是一朝一夕,便是安撫的了……明珠笑著笑著,眼淚肆意的落下,眸里充斥著點點的紅。
那樣的紅,如同血絲一樣,驚人的令人心頭髮冷。
“傾之,你說,他怎麼可以呢?怎麼可以,那麼幸福過了三年?憑什麼……憑什麼我痛苦的時候,他卻什麼都不記得……”
猛然的,明珠從著傾之懷裡,站了起來。
她的指甲,死死地掐入了掌心,保養得漂亮的指甲,帶著指尖的一點尖銳……掐入掌心,有著細密的疼,傳了過來,她恍若未聞。
直至,那些鮮血,從著嫩白的手心,形成一道線,流落了下來。
“傾之,我疼!我這裡……好疼好疼……”
明珠伸手一指心房,被著滔天恨意,包裹著的心臟,疼得她喘不過氣……可縱然,她疼得要死,又能如何?那人,根本體會不了,一絲一毫,因為,他已是不記得!
“明珠……”
傾之上前,凝著陷入魔怔裡面的明珠,有些靠近不得。
此刻,明珠如同困在黑暗裡,看不到一點光明,只能由著黑暗,最終吞噬了她……隱隱的,有著一張容顏,呈現在了面前,紅裳如火,驚艷如蓮。
笑著時,璀璨的奪去了所有光芒。
悲傷時,讓她心疼他的孤獨困苦。
流年似水,那些曾經以為,遺忘在了腦海的記憶,如影隨形,讓她止不住捂上耳朵……偏偏,還是無所遁形,那些畫面,竟是入了骨的清晰,一一呈現面前。
他曾,賜她安穩,也曾給予寵愛,甚至,以著性命讓她看到,他的奮不顧身……但,最終也是他,毀了所有,愛幾分恨幾何,究竟如何權衡,才能固守初心不負?
“啊……”
明珠垂眸,痛苦的發出一聲聲低鳴。
下一刻,一個揮手,將著桌子上的桌巾,連帶著茶盞,盡數的摔在地上……茶水濺落了一地,濕透了地板,而她還覺不夠,將著房間裡面,能夠砸落的東西,一一砸了個遍。
最終,像是想到什麼,痴痴地笑:“傾之,你說,我是不是該死?”
她如此說著,如同杜鵑泣血,帶著觸目驚心的味道。
傾之大驚,待著反應過來,快步的上前,看著女子已是俯身,從著地上撿起碎瓷……碎瓷在著半空,凝著晶瑩的光芒,朝著她的脖子上,刺了上去。
卻是,被人生生的止住。
正是傾之,一手握了她的手臂,一手罔顧疼痛,將著碎瓷捏在了手裡……他隱是氣急,失了所有的優雅,瞪著明珠的眸里,隱是青筋畢露。
“傾之,為什麼攔著我?他們死了……所有人都死了……為什麼我還活著……”
明珠喃喃的,語調不安的,道上這麼一語。
恍然的,抬起眸來,緊緊地盯著傾之:“連他,連他都忘了,我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還有什麼意義……”
語頓了下,踉蹌著雙目失神,髮髻凌亂了下來,纏繞在了她的身上,隱是有著幾分涼薄的美。
“他忘了我,他忘了我啊!傾之,好疼,我好疼,真的好疼啊……”
明珠說著的同時,茫然的無以復加,手上還是執著碎瓷,不肯放手。
傾之壓抑著憤怒,小心的掰開她的手指,看著她的掌心裡血跡斑斑,頗是有些不忍……將著碎瓷扔在地上,也不顧自己一手的鮮血淋漓,緊緊地與她相握。
兩人的掌心,皆是遭到了傷害,流淌著鮮血。
這麼一握,竟是血液在著不知不覺間,融合在了一起,從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他,望著她,三年以來,第一次在她傷心的時候,生出了憤怒。
“上官連城,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他低低的吼,帶著同樣的痛苦,傳入她的耳際。
明珠目無焦距的,抬起了頭來,仰望著他,還未來及看清……已是被著男子一把,擁入了懷裡,緊緊地,仿佛要
將之揉進身體裡面。
“你笑,我陪你笑;你痛,我陪你痛;你將恨意隱藏,不肯回憶過去,我便也陪你,佯裝什麼不知,演戲到了如今……不夠嗎?還不夠嗎?上官連城,我該怎麼告訴你,你再怎麼逃避,逃避不了的是自己的心,我懂你的疼,懂你的痛,懂你的恨,可是能不能,不要這樣,不要這樣的沒有一點生念!他忘了你,忘了你又如何,這樣等到見面,他也認不出你,不是更能報復嗎?”
傾之滿是疼惜的將著女子望著,一心的痛無處傾訴。
頓了頓,他鬆開了手,帶著刻入骨子的失望與蕭瑟:“早知,你得到了這個消息,便是這樣的光景!我早早的,便是告訴了你,想死是嗎?好,我陪你,三年前,火海裡面,我陪你,三年後,花滿樓里,我照樣陪你!上官連城,你什麼都沒有,可你起碼擁有過,我什麼都沒有,生來如今,從未有過親人,哪怕被人踐踏,我也不曾尋過死?而你,憑什麼尋死?”
一步一步,傾之遠離了明珠,半邊臉上,隱是蒼白的絕望。
冷冷的,望著明珠:“只是因為,你的親人慘死,秦碧落的親人,同樣的慘死,而她,選擇的是復仇!你再看看你,這三年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君墨白知道嗎?罪魁禍首,忘記了一切,享受著至高無上的權利,君墨白知道你的痛嗎?知道你的苦嗎?知道你的恨嗎?你縱是今日,死在了這裡,他可會心頭留下一絲一毫你上官連城的影子?”
“別說了……”
明珠掩面而泣,所有的情緒,已是抽離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