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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包袱中取出水,沖洗了一下傷口,然後塗上金瘡藥。
他縮回腿,卻看到在他剛才腳邊的位置有一灘血,一灘黑色的血。
血還沒幹,發出腥臭的味道,他拿起一塊石頭勻開血灘,不由得一陣噁心,那血液中,竟然蠕動著一些如頭髮般大小的蟲子。
天啊,這太恐怖了,縱然白擎夜是個久經沙場的戰將,見過了無數死相悽慘的屍體,見過腦漿飛出,見過無數熱血飛濺,卻不曾看見過這般瘮人的血液。
他快速地理了一下剛才的事情,沒有這一攤血跡,那麼剛才只是一場噩夢。可他在“夢中”出劍了,並且傷了人,當然或許不是人,留下了這攤蟲子血,這就意味著剛才一切不是夢,而是真實的,這裡某些東西想要殺了他,要他死。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入睡,但是如果不眠不休地找下去,頂多只能再支撐三天,這三天也必定是不夠精力的。
睡眠可以快速補充體力,哪怕只有半個時辰,都比完全沒睡要好很多。
他吃了一塊餅,餅還有很多張,但是水不多了,他不敢多喝,只是小飲了一兩口。
遠在千丈崖地的白擎夜,自然不知道京城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
經過調查,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與葉宸兩人單獨離京的,葉宸的屍體被發現在官道上,而白擎夜則不知所終,葉宸的屍體被侵犯過,並且毀壞了臉,這意味著,有情殺的傾向。
皇帝得知此事,大為震怒,命張大人徹查清楚,並且,讓刑部與大理寺代為監督,增援人力物力,一定要把白擎夜找出來。
如今京中,所有人都以為白擎夜是兇手,就連皇帝都這麼認為。
平常候慪得要死,在府中發了一大通脾氣,為了與他劃清界限,他向皇帝表忠心,說平常候府會全力協助緝拿白擎夜。
玉姑姑也把葉宸遇害的事情告知了太皇太后,並且當著太皇太后的面哭了一場,“這好好的人,怎麼出京一趟就遇到這樣的事情呢?真是紅顏薄命。”
太皇太后睨了她一眼,“哀家還沒死呢,哭什麼?”
玉姑姑埋怨地道:“您就不難過嗎?”
“難過個屁啊,好人才早死,她這種禍害,千年都死不去。”說完,她憂傷地嘆了一口氣,“哀家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人太好,總歸是要早死的。”
洛陽劍淡淡地瞧了她一眼,“放心,您就是現在死了,也是笑喪了,一般好人活不到您這歲數的。”
“皮癢了是吧?”
“這是安慰你的話,愛聽不聽。”洛陽劍神色已經冷淡。
太皇太后瞪著他,眼底滑過一絲瞭然的光芒,“哀家總算知道你為何單身一輩子都討不到媳婦了。”
“那是因為你沒法工錢,我所有的工錢都被你扣起了,拿什麼討媳婦?”洛陽劍生氣地道。
“不,”太皇太后搖頭,一副語重心長的口吻道:“是因為你不會說話,沒有姑娘喜歡你這樣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可一說話又能嗆死人的葫蘆,再說,我扣起你的工錢不是為你好嗎?就你那性子,拿了工錢還不是出去花天酒地?以後死了,便連棺材都買不起。”
“我什麼時候花天酒地過?”洛陽劍咬牙切齒地盯著她,“你可不要誣陷好人。”
“誣陷你是嗎?”太皇太后橫了他一眼,然後對擦著眼淚的玉姑姑說,“你還記得不?那年他失蹤了幾日,咱不是在青樓找回他的嗎?還用了三百兩銀子贖回來的,人家老鴇不給他走,欠下嫖資不還清不許走。”
玉姑姑重重地點頭,“有這樣的事情,當年我還曾喜歡過他的,結果這事兒一出,丁點好感都沒了。”
洛陽劍頓時暴跳如雷,“就這點破事,還要說一輩子不成?我過一百遍了,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是被陷害的。”說完,氣呼呼地出去了。
“生氣了?”太皇太后看著他的背影,搖頭嘆息,“歲數這麼大,火氣卻還是這麼沖,這樣的人會早死。”
玉姑姑揮揮手,“心虛的,心虛的。”頓了一下,玉姑姑看了太皇太后一眼,“但是,他說了很多年,說是被人陷害的,誰會陷害他啊?”
“瞎說,誰還能陷害到他啊?這人鬼著呢。”
“有一人可以陷害到他的,”玉姑姑小心翼翼地說,“任公子。”
太皇太后眯起眼睛,“倒是有這個可能。”
玉姑姑被她東拉西扯了一會,才記起要問她,“您真認為二小姐沒死?”
太皇太后冷笑,“死得那麼容易嗎?她此番假借為哀家禮佛的名譽出門,一去就說要十天半月的,還承諾回來之後送哀家一份禮物,這說明她去辦的是正事,並且,她還帶上了白擎夜,有白擎夜在,她有這麼容易出事?”
玉姑姑想了一下,搖頭道:“難說啊,要知道,清平公主一直視她為眼中釘,她出門就是最好的下手時機,清平公主這些年,網羅了不少武林高手為她所用,白擎夜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太皇太后戳她腦門一下,“連你這笨豬都想到清平會下手,她那鬼腦袋會想不到?如果她要去辦正事,會讓清平耽誤她嗎?指定不會,但是清平這人吧,不死不休的著實討厭,唯一的辦法便是讓她認為自己已經死了,她才能脫身辦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