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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興。”葉宸直言。
老太太抬起頭,火炬一般的眸光像是要直透葉宸的靈魂,“哼!”
她伸手,便有侍女前來扶住她站起來。
她走到葉宸面前,挺直了一下腰杆,疏淡的眉毛微微揚起,眼角耷拉,又細細地眯起來,形成十分兇狠的三角眼,“高興?你真是不自量力,以為真是你勸服你父親不休她的?你父親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休掉清平的後果,他擔不起。你以為清平是真心來跟你道歉的?食人的獅子對著獵物豈有仁慈的一面?一旦仁慈,等待你的將是萬劫不復。”
葉宸一臉受教的表情,“謝老夫人教導,葉宸銘記於心。”
老夫人露出滿意之色,緩緩地從她身邊走過,坐在太師椅,丫鬟搬來墊腳的小板凳,她咳嗽了兩聲,“本來,你殺了王珪與李長安,這個罪名難逃刑責,可你父親對你著實不錯,為你頂了罪,說起來也真是可笑,他如今是半點臉面都不要了,竟說自己的妾侍被下人輕薄,傳出去也不怕臊?”
葉宸不語,只是一副恭順垂聽的模樣。
老夫人清清嗓子,繼續道:“你在這個府中,如今看著雖有你父親護著,但是終究非長久之計,我尋思著,如今你和白擎夜的婚事已經定下,今年開春之後,便早早把婚事辦了。”
葉宸恍然大悟,原來,使橫的趕不走她,便用出嫁這一招了。
老夫人並沒問她的意見,見她不做聲,便繼續說下去,“我聽聞,你郡主的食邑宮中已經批了下來,有良田與黃金以及一部分的賞賜,賞賜是皇太后給的,自然歸你自己所有。黃金呢,你掏一部分出來給你自己置辦些嫁妝,當然,府中也會出一部分,算是對得住你。至於封邑的良田,葉家養育你多年,你未曾為家族出過半分力氣,這封邑的良田便先讓國公府幫你看管著,每年田租或者是使人耕種的糧食所得的銀子,一律歸入公中用於各項開支。”
說完,她瞧了葉宸一眼,見她神色未動,便繼續道:“我這也是為你好,那白擎夜如今算是有出息,但是能得皇上重視多久,未可知,一朝落魄,還有娘家可依仗,為你出頭。”
葉宸聽完這一番話,只想笑,厚顏無恥的人見多了,但是厚顏無恥到這個地步,還真的少見啊!
哪家嫁女兒,會連嫁妝都得新娘子出的?朝廷封邑的良田,每年兩度收多少糧食?全部她都要貪去,真是厚顏無恥出了新高度。
葉宸道:“我知道府中拮据,所以,一旦成親,嫁妝我是打算自己出的,且太皇太后也會出一部分,所以,嫁妝一事,便不勞老太太費心。至於皇太后承諾封邑的良田,如今田契還沒到我手中,所以,如今說這事還早。”
老太太道:“既然是皇太后許諾了,太皇太后又恩准了,這是遲早的事情。田契下來之後,你交給我,至於是使人耕種還是分租出去,都不需要你操心的。你放心,每年兩度收糧,我也會撥一部分給你,你是存著還是花了,便是你自己說了算。”
葉宸微笑,卻不說話。
老太太見她一聲不吭,便揚聲問道:“我與你說的這些,你都清楚了嗎?”
葉宸看著她,“都聽清楚了。”
老太太滿意地點頭,“既然清楚了,便回去吧。”
葉宸卻不走,上前一步,有些好笑地問:“清楚是聽清楚了,只是,我不明白老太太為何認為我會把田契給你呢?”
老太太一怔,迅速揚起稀疏的眉毛,不悅地道:“你是什麼意思?”
葉宸笑笑,“我的意思很明白,我在府中所有的一切,哪怕只是一條手絹,在我出嫁的那天,我都要帶走,絕不留下任何東西給國公府。”
“你再說一遍!”老太太怒了,盛氣凌人地伸手指著她。
葉宸一字一句地重複,“我說,我在府中所有的的一切,哪怕只是一條手絹,在我出嫁的那天,我都要帶走,絕不留下任何東西給國公府。”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能帶走的,我帶走,帶不走的,我一把火燒了,也絕不便宜國公府,老太太可聽清楚了?”
老太太氣急敗壞地站起來,“反了,反了,竟敢如此大逆不道,你信不信我立馬便把你趕出國公府?”
葉宸挽唇諷刺一笑,聲音微微揚高,“我信,當日老夫人不也這樣跟我母親說過嗎?如果我母親不讓位,就馬上把我母親趕出去,以不孝順翁姑的罪名休出家門而去。而可笑的是,老太太大可不必跟我母親說這一句話,因為,她深愛父親,自然見不得他有絲毫的為難,早就打算讓位,不過,老太太作為家中長輩,說話如此傷人,未免叫人心寒啊。”
老太太的三角眼越發的冷冽,“看來,你那娘親跟你說了很多我的壞話,果真我沒有看錯她,她就是一個明著恭順,背地裡腹誹的小人,沒有婦德,擅長搬弄是非,當年我就不同意她進門,是你父親非要娶的。”
“老太太慎言啊,舉頭三尺有神明,仔細一把年紀了還遭雷劈。”葉宸森冷地道:“母親從沒在我面前說過你半句不是,不過老太太或許忘記了,你辱罵我母親的時候,我便在旁邊聽著,您老人家聲若洪鐘理直氣壯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時刻銘記在心頭,一刻不敢忘,只等著什麼時候,悉數加倍奉還給老太太。當然了,老太太當年是不同意我母親進門,因為,您一直屬意程氏為國公府的主母,如此,你們程家,便可吞併整個國公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