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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是慢慢的蹲了下去,嗚咽起來,那些兄弟本來不願意招安,是她一意孤行,所有人都知道方如是是殺退匈奴的大將軍,可是那些弟兄知道,她只是為了一個男人而已。
那些死去的兄弟,怎麼能瞑目!
不,她還有默哥,還有把她當做親妹妹的默哥。方如是好像抓住了救命稻糙一般,急急奔了出去,就見到柳溪一臉幸福的撲進了陳默的懷裡。
而她從來沒有見過陳默露出過那麼溫柔的笑臉,她忘記了,默哥很久以前就不屬於她了。
她還剩下什麼?一個皇帝親封的大將軍,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女人?
哈哈哈哈哈……
韓賀!
瓊林宴上,除了天子門生,還有得勝歸來的將軍。幾乎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偷偷的看著方如是。就是這個女人殺退了匈奴,得到了皇上的親口稱讚。
方如是自若的端著酒盞,一口一口的喝著酒,對那些眼神視而不見。
皇帝也很滿意方如是,根據密報,她已經不能在生育,妨礙不到軍權的收攏,況且對那個韓賀痴心一片。他不介意看在方如是的面子上,給那個韓賀一點好聽的名次。
或許,可以趁這個機會將兩人的喜事公之於眾。
這樣想的皇帝笑著對韓賀問道:“不知道愛卿可有意中人?”
韓賀起身含情脈脈的看了方如是一眼,對皇帝說道:“學生早已對方將軍傾心,願傾盡所有聘方將軍為妻,此生一生一世一雙人。”
在場的所有人都譁然,沒想到這韓賀真敢說啊,眾人的眼光都放在了方如是身上,不知道她願不願意呢。這韓賀也是一表人才風流倜儻的人物。
“哦,若是方將軍願意,朕還真想做這個大媒。”皇帝一笑,問道:“方將軍意下如何?”
方如是終於看向了韓賀,嘴角露出了一絲譏笑,韓賀不知道心裡如何,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當年我擄你上山,當時你哭喊著不從,倒是我的錯。雖然咱們有過露水姻緣,也不過幾天而已。”方如是漫不經心的說道:“莫非是被我嫖上癮了?罷了,上青樓還要給銀子,我也不白睡你,等明兒我命人抬一箱金子到韓家去。”
陳默默不作聲的喝了一口酒,看了方如是一眼。
眾人都驚呆了,這番話竟然從一個女人嘴巴里說了出來,但是其中的內容,叫人深究。原來這韓賀竟然是被方如是給睡了。
韓賀站立著,眾人曖昧不屑詭異的眼神都看著他和方如是。方如是的這番話簡直就是把他的衣服當中剝光了一般羞辱。
一個被強盜頭子給睡了的進士,說出去,誰都會嘲笑三分,他的名聲毀了,他的前途毀了。
再也沒有臉面待下去的韓賀,失魂落魄的離開了瓊林宴。想到方如是的話,雙眼通紅,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咬牙切齒的韓賀簡直覺得沒臉再活下去,這個笑話說不定明天就會傳遍整個朝堂,別人提起他韓賀,就只會想到他被一個女強盜給睡了。
不怕,還有一個人不嫌棄他,他可是和她說好了要下一世做夫妻的。
韓賀眼睛一亮,匆匆的穿過了街道,朝柳溪的住所趕去。
柳溪百無聊賴的等著參加宴會的陳默回來,突然覺得後腦一痛,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韓賀把柳溪敲暈了過去,用綢緞綁死在椅子上,狀若癲狂的念叨著什麼,點燃了內室。
【叮,恭喜玩家完成任務,現在開啟場景轉換,倒數開始……】
柳溪昏昏沉沉的只感覺到火舌舔上了自己的衣裙,有手鐲的保護,她並不感覺到痛,只覺得很燙很熱,一團團黑煙冒了起來,夾雜著噼啪聲和房屋倒塌的聲音。
韓賀到底是怎麼進來的?系統,你怎麼不去死一死!!
33、強悍強盜搶親文8 …
“盛兒的騎射功夫越發的精進了。”方如是遠遠的站在校場邊上,看著自己收養的孩子騎在馬上,神情專注,一手張弓一手拉弦,箭矢如流星一般射在了靶子的正中央。
“是將軍教的好。”一旁的侍衛認真說了一句,語氣帶著敬佩。眼前的這個女人是擊退匈奴的英雄,被皇上封為護國將軍,即使她從前是一個強盜糙寇,現在人人提起她,都帶著崇拜。
“若不是他踏實努力,我教的再好也沒用。”方如是擺擺手,輕描淡寫的說道。這樣的眼神她看過太多,多到她已經有些麻木。
時間對她而言已經沒有了意義,她現在活著,或許是為了贖罪,也或許是為了替那些弟兄們見一見這大好河山。
“母親。”勒住奔跑的馬匹,正準備擦一擦汗的方盛抬眼就見到站在一旁的方如是,驚喜的翻身下馬,跑到了方如是面前,沖方如是一抱拳:“母親是來看兒子練箭的嗎?”
“不錯。”方如是看著兒子期待的眼神,只點了點頭。她心中確實為兒子高興,可惜她性子一貫如此,實在說不出那種委婉動聽微風和煦的話語來,一個不錯已經是她的極限。
腦海中突然浮現起一個柔美的人影來,若是她的話,想必會掏出帕子給盛兒擦乾淨額頭的汗珠,準備好沁人心脾的酸梅湯吧,她的日子一貫是過的細緻享受。
離那場大火已經這麼多年了,默哥也失蹤很久了。
方如是從來沒有想到,只因為瓊林宴上的一番話,韓賀大受刺激的離開了宴會,伴隨他的還有其他人的譏笑嘲諷。
韓賀的本性看似溫柔實則最自私不過,自覺前途無望的他竟然想要自焚,偏偏,他打暈了柳溪。那個美麗的女孩,默哥過門的妻子。
誰都想不到韓賀是怎麼進的屋,怎麼把柳溪綁了起來,怎麼點燃的火苗。當他們見到火光趕過去的時候,那屋子已經被焚燒的只剩下廢墟。
韓賀這個懦夫還活著,原本他想等死,可是那大火太兇猛,那煙霧太嗆人,他怕了。怕得被書架砸斷了腿也要拼命爬出這燃燒著的屋子。
柳溪被留在了裡面。
他們踩著燒焦的灰燼進去的時候,勉強能辨認出一個人形坐在椅子上,被熊熊大火燒得只剩下叫人害怕的漆黑骨頭。
她看到默哥顫抖著手輕輕的碰了碰那頭顱,那動作很輕很柔,就好像以前呵護著活著的柳溪一般,但是啪嗒一聲,脆弱的脖頸便斷了,那已經成為黑炭的頭顱掉在了地上,滾到了默哥腳邊。那隻手就這麼突兀的停在了半空中,靜謐的氣氛叫她有些不安。
默哥靜靜的看著那已經辨認不出來的頭顱,她想,默哥那麼喜歡柳溪,見到這個樣子,該多麼的傷心呢。
她料錯了,默哥眼神冰涼的看著,那種情感很複雜,複雜的她有些不明白。只是接下來默哥的舉動叫她驚駭。
默哥提起一隻腳,毫不留情的踩碎了柳溪的頭顱,黑色的碎片灰塵四濺,襯著默哥上揚的嘴角,叫她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做了這一舉動的默哥,突然又移開了腳,蹲了下來,雙手捧起了那個已經支離破碎的頭顱,捂在了自己的胸口,低垂著頭,帶著深深的疲倦和瘋狂。
明明是那麼叫人發毛的場面,竟然叫她無端想哭。
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默哥,同時被默哥帶走的還有拖著一條斷腿蜷縮在院子中的韓賀。
韓賀啊,她曾經多麼喜歡他。
第一次在山林見到他的時候,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半是遲疑半是困惑的問了一句:“這位姑娘,為何攔住在下?”
她當時做男子裝扮,長這麼大,卻是被人第一次稱作姑娘,語氣那麼溫柔眼神那麼清亮。
“我是強盜,你是留下財呢還是留下命?”她當時揚了揚下巴這麼對他說。
明明是一個書生,聽到她的話卻那麼鎮定,她突然覺得有些喜歡他了。
喜歡的東西就要搶過來,這是父親曾對她說過的。所以她毫不猶豫的把他敲暈了拖上了山。
山寨中清醒的韓賀似乎很震驚,也很慌亂和害怕。過了些日子,他竟然很是悠閒的在山寨里生活,不時的幫大字不識的那些個兄弟寫寫字,或者畫畫畫。
她竟覺得越來越喜歡他,而他知曉她是姑娘,一舉一動都是以禮相待。這種感覺,她從來沒有體會到。和她一起長大的兄弟都將她當做兄弟,全然忘記了她其實是一個姑娘家。
而韓賀不一樣,他會稱呼她為方姑娘,還會跟她聊起姑娘家該做些什麼,甚至勸她穿上裙子,戴上髮簪。
她真的穿上了繡著花的長裙,那些兄弟竟然嘲笑她男人婆,而他不會,他甚至還動手幫她梳了個髮髻,簪上了一根響鈴簪子。
在他身上,她體會到了被人呵護的感覺,幸福的叫人想要落淚。
喜歡的東西她當然要死死的握在手裡,所以有了山寨的張燈結彩,他們都知道大當家方如是要成親了,成親的對象就是她從山下抓來的一個文弱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