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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瑤笑著點頭應了,藍錦則站不住了,心急著要去廚房先看看那“驢打滾”到底長啥樣,同樣好奇、嘴饞的還有小小的辰哥兒。
書瑤笑呵呵地對辰哥兒說道:“咯,讓藍錦姐姐那個大饞貓帶你這個小饞貓去。”
辰哥兒立刻撲上去拉住藍錦的手:“去,大貓帶小貓去,吃驢。”
“噗”張財恕剛進嘴的一口茶如數噴了出來,他這寶貝兒子真是天才誒!吃驢?那不是貓,是虎吧?
屋子裡的人都笑彎了腰,小辰兒莫名其妙地看了大家一眼,然後“呵呵呵”跟著傻笑。夏若雲雙手捂著肚子:“受不了了,啊喲喲,藍錦快,大貓快帶小貓去,要吃什麼吃什麼去,別再站這裡害我肚子疼,快快快,快去哈,哈哈哈。”
辰哥兒聽到他娘的提醒,才想起自己“吃驢”的大事,也不管藍錦捂著肚子彎著腰,拉著她的手就往外拖:“吃驢,吃驢。”
“哈哈哈哈,”兩個“饞貓”離開了好一會兒,屋子裡的笑聲才漸漸停下。
書傑想起剛才進府時強伯說的話,問書瑤:“瑤兒,你剛剛遇到慕容府的那位大爺了?”
書瑤點頭:“嗯,還讓我‘站住’呢。”眼裡的嘲諷一閃而過。
張財恕愣了一下,定睛再看,書瑤的眼裡哪有什麼異樣,還是那麼純淨。暗自搖頭:自己真是年紀大、眼花了,才九歲的孩子,哪有那麼多花頭?只是聽到慕容府的人必然不開心罷了。
書傑也是很氣憤:“我同門房、還有強伯都說了,以後不許讓他進門。”
張財恕冷哼一聲:“他硬的不行來軟的,聽說我要在京城開一家‘雲軒’,說願意把他們慕容家在喜來街上的旺鋪讓給我們,也不賣,就直接換一盆赤丹,不過一定要在年前拿到。
夏若雲“嗤”道:“我們才不稀罕他家的鋪子,就是不在京城開鋪,也不能如了他的意。何況京城也不是只有他們一家鋪面。”
張財恕點頭:“正是。”其實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跟慕容家的人打交道。只是,開門做生意,哪有選擇客人的?還有那麗妃畢竟是皇家的人。
書瑤不動聲色地問道:“喜來街?就是朱雀大街前面那條商業街?很多人、很多鋪子那條寬寬的大街?柳媽媽說,那裡的鋪子裡賣的都是整個大周最好、最貴的東西,鋪子的租金也是最貴的。”
張財恕答道:“正是,那條街上是真正的寸土寸金,難得的是慕容家的那個鋪面還是在最好的位置,現在好像是租給一家賣成衣的,這個月底剛好契約到期。”
夏若雲不高興地板了臉色:“你不是動心了吧?”
張財恕忙道:“哪能呢?”他只是就事論事而已,他們張家現在也不缺錢好吧?
書瑤搖頭:“不,姑父,這樣的好事不要白不要。‘雲軒’既然要在京城開鋪,就要做到最好。那瑰麗閣好像也是在喜來街上呢,不過是在街尾。”
書傑想想,自家妹妹說得也有道理,一碼歸一碼,賣一盆花罷了,賣誰不是賣?但那麼好的鋪面,並不容易再弄到。再說了,也不能真的就不賣‘赤丹’給麗妃,只是在排隊而已。不過,為了不引起其他顧客的反彈,還是要找個好說辭。
張財恕沉吟:“如果你們都同意,這說辭倒是好辦。景王爺的大女兒紫銫郡主訂了一盆花,就在今年十二月,王爺也是覺得那鋪面不要可惜了,說如果我們有意向的話,可以說是紫銫郡主把名額讓給慕容家了。”
書傑笑道:“這倒是個好主意,紫銫郡主好像是要訂那金茶花給郡馬做生辰禮物吧?到時候姑父您送兩盆過去,好事成雙嘛,也是一片心意。”以張財恕跟景王爺的關係,王爺的女婿生辰,送兩盆茶花慶賀,很正常。
張財恕笑呵呵地點頭,這兩個侄兒侄女有想法、有謀略、心思活、眼界還寬,不會被憤怒阻礙了思維。尤其是十歲不到的書瑤,太難得了!
第138章 賜親(二更)
皇宮,御書房,皇上的手指輕敲著龍案:“你決定了?”
“是啊,陛下您不是怕我老了沒人奉養,讓我趕緊弄出個孩子來嗎?您看,我這一口氣給您弄三個來。”金喜達笑呵呵地答道,嘴唇都要咧到耳後去了。
他此刻窩在龍案下首的一張太師椅上,不過,是很沒形象地大半個身子靠著,腳還架在前面一個墩子上,更準確地說,他的姿勢應該稱為“半躺著”。
皇上身邊的大福子公公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暗自yy:普天之下,應該也只有這位金公子敢這麼不計形象地坐在皇上跟前吧?偏偏皇上就吃他這一套,認為只有這個從小一起爬樹、一起到御膳房偷東西吃、一起在嬪妃、宮女們的衣裙上畫烏龜的金喜達在他面前才是真實的,其他人,包括妻妾(後宮嬪妃)兒女都只會在他面前唱戲,也不知道哪句話真哪句話假。面上都是真誠忠孝,說的比唱的好聽,背後盡幹些烏漆麻黑的事。
果然,皇上見金喜達躺得愜意,想到的不是“不敬”,而是很不平衡,倏地站起身靠在貴妃榻上,舒服地閉了閉眼睛,突然想起正事,自己還沒訓斥完呢:“放屁!那是你的孩子嗎?義子義女,怎麼比得上親生子女?”
大福子公公趕緊看了看門那邊,然後半垂著腦袋在角落站著,皇上和金公子兩人私下裡的這幅形象真是太不體面了,聽聽,皇上連粗口都暴出來了。呵呵。不過他看了十幾年。已經不以為奇、麻木了。如果哪天皇上跟金公子說話就像跟那些大臣們一樣。那才壞事,一定是兩人鬧崩了。
金喜達抬了抬身子,拿了旁邊几子上的茶杯啜了一口,“親生不親生的沒關係,情真就行。親生的又怎麼樣?互相算計的、背後捅刀子的、賣父求榮賣子謀利的還少嗎?”
“這怎麼……”一樣?可是,又有什麼不一樣?皇上突然沒有了底氣,金家的事他很清楚,金喜達小時候好幾次差點被親人害死。有一次金老太爺聽了巫醫的話,甚至要取他的心頭血救自己最寶貝的庶子。也就是從那時起,金喜達再也沒有稱呼金老太爺為父親。
皇家的親情更是薄弱,其實他才是那個對親情最沒底氣的人。他還正當壯年呢,儲位之爭已經明里暗裡激烈地展開了,還有佛堂里的皇祖母、東北的那個小皇叔……
“就算是這樣,你可是你們金家嫡系的長子嫡孫,事關子嗣,你們家老太爺會同意嗎?”皇上嘴裡剛問完,心裡就開始鄙視自己。這個金喜達做事什麼時候顧及過他家老頭老太太的喜怒了?多年以前還會看重金老夫人的想法,自從甄子柔離開京城。還有那個所謂表妹“懷孕”的鬧劇揭開,金喜達對那個金家就再沒有了任何牽掛。
“哼,子嗣?我沒有子嗣,金老太爺只會躲著偷笑,免得家業被我分去大半。”金喜達冷嗤。
皇上噗哧一笑:“說真的,文俊,你這樣把金家都讓給那些個庶兄弟去折騰,不會不甘心嗎?我給你封侯你不要,讓你當官你不肯,難道就一直這樣功不成名不就的?”
金喜達又是一聲冷嗤:“功成名就來做什麼?讓那些所謂兄弟姐妹算計著把兒子過繼到我名下,還是讓他們再弄幾個女人到我床上?我自己過得心安理得就成,沒興趣為他人做嫁衣裳。您要是覺得過意不去就多賞點皇莊什麼的,不能轉手不能繼承的那種,我死了他們什麼也得不到,對陛下您也有好處不是?另外,我不在京城的時候,如果陛下能幫我多看著那三個孩子一眼,文俊就感激不盡。”
“唉,你呀!”皇上嘆了一口氣,早知道甄子柔對金喜達如此重要,當年他就應該直接賜婚,不讓甄子柔離開京城,可是……唉!
這時候,門口有小太監輕輕扣門的聲音,皇上和金喜達都沒動,大福子公公將門開了一條fèng,接過小太監遞過來的紙,又交代了兩句,關上門。
“皇上,欽天監已經選出了日子,最近的適合金公子認親的好日子在五日後,或者下月十五,再有就是來年正月二十八。”大福子公公看著紙上的三個日期回道。
“就五日後吧,又不是成親,沒有那麼多章程要準備。”金喜達喜滋滋地說道。
皇上倒也乾脆:“五日後就五日後,不過還是要好好操辦,朕也不知道你到底準備不準備成親,這認義子義女的事就是大事了,馬虎不得。大福子,你代我去跟母后討個人情,讓劉嬤嬤和順子公公出宮幾天,帶上二三十個宮女嬤嬤什麼的去夏宅幫柳嬤嬤的忙,他們這剛到京城,人手都還沒齊全呢,怎麼辦事?看看需要些什麼,就直接從宮裡領,務必要辦得風風光光。”
大福子公公趕緊應下,並對金喜達道:“恭喜金公子了。”
金喜達站起身,一本正經、恭恭敬敬地給皇上行了個禮:“謝陛下”。皇上這麼做,一方面是防止金家鬧場,另一方面也是給書傑三人撐腰,算是從側面回應他剛才那句“我不在京城的時候,能幫我多看著那三個孩子一眼。”
皇上不耐地一揮手,笑罵道:“少來,你太認真了,朕反而不習慣。”
因為皇上的插手,金喜達本來只是計劃“好好熱鬧熱鬧,順便給新宅院暖暖場”的認親儀式一下子變成京城裡人人都在談論的熱點新聞。
金老太爺摔了茶盤,乒桌球乓一地碎瓷片兒,那個從小就與他不對盤的嫡子成不成親的他並不在意,不成親更好,過幾年把最疼愛的孫子過繼到他名下。就是正經的嫡子嫡孫了。還能繼承他的財產、爵位什麼的。
金喜達深得皇上寵信。據說皇上好幾次要給他封爵都被那個孽子拒絕了,氣得金老太爺七竅生煙。金家之前也是大世家,一代代傳至今,已經是京城最沒底氣的世家之一了。
可是天大的餡餅砸到金家頭上,那個孽子竟然眼睛都不眨地拒絕,他眼裡還有父親,還有金家嗎?可惜金喜達根本不回金府,也從不在意什麼孝不孝的名聲。根本奈何他不得。
名聲這東西,你在乎它就非常重要,你不在乎它就什麼都不是,金喜達我行我素,從不在乎別人說什麼。而且他又不考功名,不當官,不受爵位,御史想彈劾都無從下手。偏偏人家是皇上的“至交好友”,跟皇上說一句話比你說十句都有用,誰願意得罪他?
後來金老太爺疼愛的幾個庶子就勸他別跟金喜達硬碰硬。睜隻眼閉隻眼,只要沒斷絕關係金喜達就還是金家的兒子。反正他念著那個甄子柔不肯另娶,沒有家室子嗣,以後好處還不都是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