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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從在小山寺遇見白瓔珞的那天起,她的命數就發生了變化,白瓔珞,是她命中的貴人啊。
心裡默默的想著,白秀磕頭時便愈發誠懇,倒讓白瓔珞心裡一陣酸楚。
“快起來吧……”
讓流鶯扶起了她,白瓔珞面色鄭重的說道:“如今,你只是我院子裡的粗使丫鬟,若我不在,你連屋門都不能進的。而我要了你來是什麼目的,你心中也是知曉的,所以,若是真的想報答我,便好好做事,爭取及早被提到屋裡來伺候才是。否則,你自己若是沒本事,我就是把你分派到了屋裡做細活,遲早你也會給自己惹出禍事來。”
越是大門大戶,規矩便越嚴,做錯了事,輕則受罰重則斃命,白秀雖然未親眼看見,可聽到的事也有好幾籮筐,當即,也斂正了面色慎重的點了點頭。
待到白瓔珞又叮囑了幾句,白秀都仔細的記在心裡,才跟著流蘇出門,朝自己住的廂房去了。
“李大壯呢?”
白秀出了門,白瓔珞回頭看著流鶯問道。
“王管事帶著他去馬廄了,說先讓他剁幾天的糙料,看看人怎麼樣,若是踏實能幹,再調他去後院幹活。”
流鶯回話道。
白瓔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心中輕出了一口氣。
坐了一會兒,白瓔珞便更衣去了慶安堂,偎在白老太太身邊又是好一陣痴纏,逗得白老太太高興極了。
雲水閣里,聽著喜鵲回稟著打探來的消息,白瓔芸有些狐疑的嘀咕道:“這麼大動干戈的,就從府外弄進來一個成了親的村姑當丫鬟?”
百思不得其解,白瓔芸抬眼瞪了喜鵲一眼,“讓你去打探消息,你就沒頭沒尾的問回來這麼幾句?那村姑是個什麼來歷,六妹妹是什麼時候遇見的她,這其中還發生過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你就沒多打聽打聽?”
喜鵲有些為難的搖了搖頭,“小姐,莫說奴婢,就是老太太和大夫人那兒,怕是都不知道的。”
沒好氣的斜了喜鵲一眼,白瓔芸抬手輕輕敲著桌子,陷入了沉思。
“白秀,是六妹妹定然是開春跟著祖父祖母去京郊莊子裡的時候認識的……莊子裡……”
喃喃的說著,白瓔芸按著自己的思路分析起來,“那個窮書生,也是白家莊的人,這其中,定然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
如今,杜軒進了青松書院讀書,平日裡又經常進出靖安侯府,而白秀,也白瓔珞拴在了身邊,這說明什麼?
“去,打聽一下,那個村姑和那窮書生,有沒有什麼關係。”
心中有了猜測,白瓔芸抬眼看著喜鵲吩咐道。
第123章 家產
夜深了,慶安堂內屋裡,牆角的燈燭仍舊執著的散發著光亮,白老太爺身著寢衣坐在床榻邊,錦被裡,白老太太坐起身,披了一件厚襖。
“有什麼事兒,明兒睡醒了說不行啊,非得夜裡說,你身子本來就不好,著了涼,又該咳嗽了。”
責備的說著,白老太爺伸手將白老太太身上的厚襖裹緊,又把她身邊的被子圍嚴實了。
臉上的笑容透著不常有的柔和,白老太太嗔道:“屋子裡暖和著呢,哪那麼嬌貴了?白日裡只要一睜開眼,身邊就沒消停過,哪還能像現在這麼清靜的說說話兒啊。”
“怎麼了?老二屋裡又出什麼糟心事了?”
輕微的點著頭,白老太爺蹙了蹙眉,抬頭看著白老太太問道。
上個月,二房有個丫鬟被杖斃了,原因是偷了二夫人房裡的銀票,被二夫人身邊的楊嬤嬤帶著人抓了個現行,人贓俱獲。
銀票數額巨大,若不是二夫人心血來潮,興許早就被帶出府去了。
二夫人當即就黑了臉,那丫鬟被粗使的婆子捂住嘴拖到了柴房,打了三十大板,晾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一副糙席捲著抬出府去扔到了亂葬崗上。
直到後來有婆子收拾殘局,才發現,地上好大的一灘血,看著,不像是杖責打出來的血,倒像是小產了。
這件事,雖沒人提起過,可府里的下人們一傳十十傳百,已經人盡皆知。
雖說二老爺有些色令智昏,連房裡的丫鬟都不放過,可二夫人這一招,也著實有些狠毒了,讓人想起來就有些不寒而慄。
知曉白老太爺想起了什麼事,白老太太的面色也跟著一黯,旋即,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
“不是二房,是珞姐兒。”
回過神來,想起自己要說的正事,白老太太伸手拍了拍白老太爺的手。
眉毛一跳,白老太爺眼中一緊,“珞姐兒怎麼了?”
見他這般著急,渾不似平日裡那般雲淡風輕的模樣,白老太太啞然失笑,“你別一驚一乍的,都多大歲數了,還跟個小孩兒似的?”
白老太爺笑了笑,起身走到錦桌旁,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見水溫適宜,白老太爺另取了一個茶碗沏了茶,端來遞給了白老太太。
喝了一口,白老太太說道:“珞姐兒在府外認識了一家人,前些日子,那家人落了難,珞姐兒便來央了我,想讓那家的女兒進府來服侍她。珞姐兒的話說的隱晦,可我卻聽的明白,她是想身邊多些自己人,將來出嫁,也有可信的人手可用。”
白老太爺聽的認真,臉色不由的凝重起來。
“哎……”
白老太太長嘆了口氣,“我以為,咱們多疼著些珞姐兒,便算是對的起士鳴和他媳婦兒了,那天珞姐兒一說,我才發現,我們太疏忽她了。過了年,眼看珞姐兒就十四了,給她擇一門好親事已經迫在眉睫,而眼下,就說不提親事,咱們要多養她兩年好好相看相看,可嫁妝啊陪房啊,這些咱們都得商量準備起來了。”
“嗯,你說的在理。”
附和著白老太太的話,白老太爺猶豫了一下道:“大丫頭這麼大的時候,都開始跟在她娘身邊學習打理家事了吧?”
說的,便是白瓔萍。
白老太太點了點頭。
“那,是該準備起來了。”
白老太爺肯定的說道。
“這些都是其次。我看士忠他媳婦兒對珞姐兒也親熱著呢,回頭讓珞姐兒多往茗雅園走動走動,再叮囑她多費心,讓她把內宅這些事情,也好好跟珞姐兒說道說道,那孩子聰慧過人,定能很快學會的。至於將來她出嫁,身邊跟去的那些人,也好辦,咱們莊子裡,有幾戶都是我娘家帶來的,要麼就是跟著你走南闖北過,最是忠心不過的,實在不行,把那幾家人都給了她,也就是了。”
絮絮叨叨的說著,白老太太面色間有些猶豫起來。
一起生活了近五十年,白老太太的猶豫,白老太爺哪裡有不清楚的,當即,直率的問出了口,“你的意思,是想給珞姐兒多準備些嫁妝?”
摩挲著茶碗的邊沿,白老太太商量道:“士忠襲了靖安侯世子爵位的那年,我們便當著他們兄弟三人的面說過,待到我們去了,靖安侯府的家產,一分為四,四房各占其一,這些,他們雖沒點頭,卻也沒提出異議。我是想著,如今,便提早分了吧,三房的那一份,便算是給珞姐兒的嫁妝。”
白老太爺的面色愈發沉重起來。
思忖了好一會兒,他有些為難的說道:“珞姐兒出嫁後,便是別人家的人了,雖說嫁妝多些,婆家對她能好些,可若是太多了,萬一想和咱們結親的人,是衝著珞姐兒的嫁妝來的,那豈不是害了她?再說了……”
頓了一下,白老太爺抬眼看著白老太太說道:“如今,咱們是老了,不會為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有什麼念想了,可你想過嗎,就是士忠沒意見,他媳婦兒沒意見,進遠也沒意見,那老二和老四,還有他倆的媳婦兒,也能同意讓珞姐兒帶著靖安侯府四分之一的財產嫁到別人家去?破家還值萬貫呢,莫說侯府都積累了好幾代的財富了。”
“你說的這些,我何嘗沒想過?可三房那一份,本就是屬於士鳴的,他走了,他的東西傳給珞姐兒,那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雖心中也知曉有些不可能,但想及最疼愛的那個兒子,白老太太仍舊據理力爭著。
白老太爺深嘆了幾口氣,接過白老太太手裡的茶碗放回錦桌,安撫著說道:“這件事,先放放吧,咱們再好好想想,也好好為珞姐兒打算打算,終歸她現在還小。”
說到還小,白老太爺微一怔忡,這一年多,白瓔珞每日都在眼前晃悠,不論什麼時候見到,她都一臉明媚的笑容,甜甜的叫自己“祖父”,有時候,還親昵的攙著自己的胳膊。
滿府的孩子裡,便連最大的白進遠,見了自己也有些輕微的畏懼,似乎就是她跟自己最親,滿以為,她如今才是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原來,不知不覺間,小女孩兒已經長成豆蔻之齡的少女,到了要出嫁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