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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自然而然的便露出了養尊處優的高貴,傾城公主緩緩起身走到白瓔珞面前,直視著她道:“更何況,本宮要的,直是他那張臉罷了。興許,過不了幾日,他就口不能言,手不能動了,所以,杜夫人與其在這裡與本宮叫囂,不如回去好好慶幸的好,怎麼說,如今,你還有個孩子,你說呢?”
言下之意,讓白瓔珞自此以後就忘了自己還有夫婿。
臉色蒼白,白瓔珞站在那兒搖搖欲墜,手中攥著的帕子,已經皺的沒了形狀。
兩人就那麼注視著對方,一個眼中是高高在上的全不在乎,而另一個,則是憤怒的不爭,隱隱的,還含著微弱的祈求。
“稟公主,靖安侯夫人求見。”
對峙間,門外有小廝疾步跑來通傳。
傾城公主頓時俏臉生煙,轉過臉沖殿外吼道:“這公主府的規矩,是形同虛設嗎?大半夜的,誰想求見就求見?拉出去,杖斃。”
冷酷的話語中,撲面而來的肅殺之氣,那小廝被兩邊的護衛拖著走遠,夜色中,那小廝悽厲的呼救聲顯得愈發讓人膽顫。
終究,還是顧及靖安侯府,傾城公主平息著怒氣,讓站在殿門口的宮婢去請薛氏進來。
看到身著誥命服侍的薛氏面色平靜的緩步走來,白瓔珞只覺得眼中漫起了一層溫熱,而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濕,此刻有絲絲縷縷的風從衣領灌入,讓她整個人都似是站不住了一般,有些難受起來。
“妾身見過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恭敬的行了禮,薛氏甚至沒有看白瓔珞一眼。
“靖安侯夫人平身吧,賜座。”
傾城公主叫了起來。
薛氏從流鶯口中知曉了事情的一干經過,心中雖埋怨杜軒和白瓔珞太過自作主張,可如今兩人已經在公主府,一旦過了今夜,明日這京城中會傳出什麼樣的流言來不堪設想,當務之急,自然是先平安出了公主府的大門才是。
靖安侯思忖再三,細細的吩咐了薛氏,薛氏這才忙著趕來了公主府。
起身落座,薛氏笑盈盈的看向傾城公主道:“今日龍抬頭,聽聞六姑奶奶和六姑爺在公主府做客,靖安侯府深感榮幸。不過,到底時辰已經晚了,卻不知公主還有何吩咐,若是一時半會兒沒有結果,不如等我們回去好好思量思量,再給公主答覆?”
不提發生了什麼事,靖安侯府就這樣化繁為簡的將事情說成了杜軒和白瓔珞來公主府做客未歸,傾城公主不由的笑了起來。
“靖安侯夫人說笑了,杜夫人在此是事實,至於您所說的那位狀元郎,卻並不在公主府。不如您去問問門房的下人?狀元郎午後進府,還不到一個時辰便離開了。”
傾城公主慢條斯理的說道。
沒想到傾城公主完全不顧忌靖安侯府,薛氏臉色輕變,轉瞬便恢復如常。
站起身看了白瓔珞一眼,薛氏起身告辭道:“既如此,那妾身便不久留了,總得先去順天府報個失蹤的案子才行。六姑爺雖只是個小官,可到底也是聖上欽點的狀元郎,總不能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失蹤了。順天府總有辦法的。”
說著,薛氏轉身欲走。
第257章 放手
白瓔珞心急如焚,可看到薛氏鎮定的面容,她的心裡,卻忽的有了底氣。
跪倒在地給傾城公主磕了頭,白瓔珞起身硬氣的說道:“妾身雖人微言輕,可豁出這條命去,總能見到皇上和太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妾身便證明給大宋千千萬萬的百姓瞧瞧,看看這法在何處。”
說罷,白瓔珞毅然轉身,疾步追上了薛氏。
二人剛走到殿門處,身後,傳來了傾城公主暴怒的喝聲:“靖安侯夫人,杜夫人,你們是在要挾本宮嗎?”
薛氏和白瓔珞故作惶恐的轉身跪倒。
看了白瓔珞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說話,薛氏揚聲說道:“妾身不敢。可是,凡事總要講究個有理有據。公主府的那位三公子與狀元郎面貌相似,這妾身從未聽說,可是撇開面貌,只其他方面來說,二人應該也有許多差異的。所以,倘若狀元郎如今真的不在公主府,他許久未歸,我們自然是要報官的。可若是有人居心叵測欺瞞公主,想要桃代李僵,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狀元郎雖自幼身世飄零,可他既然娶了靖安侯府的小姐,便是我們靖安侯府的姑爺,我們絕不會放任不管,寒了人心。”
說罷,薛氏抬眼看向傾城公主,言辭懇切的說道:“妾身聽聞今日公主府客來客往,想必公主還沒有見過那位三公子,若是下人成心欺瞞,公主更該嚴懲才是,可不能將錯就錯啊。”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將傾城公主想要強占杜軒,轉到了公主府下人弄丟了白義想要用杜軒替代,避重就輕的將傾城公主從其中摘了出來。
經歷了白瓔珞破釜沉舟的毅然,此刻再看到薛氏平靜的面孔,傾城公主滿腔的怒氣已經到達一個快要爆發的極限。
猛的站起身,傾城公主冷笑著說道:“好啊,既如此,就帶你們去看看,讓你們好分辨分辨,他到底是白義,還是杜軒。”
言語中,滿滿的自信,好像確信白瓔珞也分辨不出一般。
被宮婢簇擁,傾城公主帶著白瓔珞和薛氏朝後院走去,故意難為白瓔珞一般,傾城公主走的極快。
公主府本就占地極大,走了沒一會兒,白瓔珞的額頭上便沁出了汗,小腹也跟著墜痛起來。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便看到遠處有個院子竟然燈火通明,空曠的夜色中,依稀還能聽到有皮鞭劃破天際的聲音。
進了院子,便見項管家被五花大綁的捆縛在木樁上,身上的衣服早已被皮鞭打的露出了裡面的棉絮,臉上也有許多劃傷。
項管家身前,綠耳捲起袖管拿著皮鞭,面色嚴肅的教訓著什麼。
一旁,杜軒無力的癱在軟榻上。
似是沒想到這麼晚了傾城公主還會前來,綠耳收住手裡的皮鞭,狠狠的瞪了項管家一眼,方回頭看著傾城公主道:“公主,這狗奴才給杜大人下了軟筋散,還要用刑,被我給發現,我這才狠狠教訓他一頓的。”
“誰給你的狗膽?”
厲聲喝著,傾城公主怒目看向項管家,臉色便有些鐵青。
心中大呼不好,項管家卻苦於口中被塞了布團無法說話,就那麼掙扎著。
綠耳倒也不怕他說出什麼不利於自己的話,回頭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廝,“讓他說,我倒要看看,他要說什麼。”
有小廝上前取出了布團,項管家忙求饒道:“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啊。實在是他不識好歹,能在公主府常伴公主左右,是他前世修來的福分,可他卻口出狂言,奴才一心為公主,所以依著舊例用了軟筋散,打算教訓教訓他給公主出氣的。公主,奴才是一心為主,公主饒命啊……”
想到這些年在漠北,公主府總是有面首無故身亡,繼而被丟在亂葬崗上,自己的名聲從起初的恬不知恥,變成了暴虐成性,連三歲的幼兒哭鬧時,一聽自己的名諱都會驚愕的止住哭泣,可想而知,外面的流言傳的有多麼的誇張。
從前,是因為總有不情願的人願意尋死,天高皇帝遠,嘉元帝管不了那麼多,無人管到自己頭上來,所以,傾城公主也並未放在心上,可如今看來,到底有多少人是自盡身亡,又有多少人是暗地裡被他折磨死的,可想而知。
見傾城公主面色陰晴不定,項管家似是知曉她想到了什麼,被捆住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慄起來。
“赤驥呢?”
怒目瞪著瑟瑟發抖的項管家,傾城公主喝道。
“回公主,已經派人去請了,大公子馬上就到。”
傾城公主身後的宮婢回話道。
院子裡陡然安靜下來,白瓔珞看著被下了軟筋散屋裡躺在軟榻上的杜軒,一雙眼更是恨得顯出了血色,顧不得許多,她喚著“軒郎”,就要撲上去。
身後,傾城公主輕飄飄的說道:“杜夫人,本宮勸你三思而後行。如今身份不明,倘若你們沒辦法證明他就是狀元郎,那你此刻的行為可就失了婦德,到時候,本宮看你還有什麼面目活在這世上。”
緊緊的攥著拳,便連指甲掐入掌心都不覺得痛,白瓔珞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看著掙扎著要起身,最終卻無力癱倒的杜軒輕聲喚道:“軒郎,軒郎……”
看見白瓔珞,杜軒“啊啊”的喊著,似是在喊“珞娘”,可喉嚨里,卻只有“啊啊”的聲音,猶如一個啞巴。
面上顯出了一派痛苦的掙扎,杜軒大力的掙扎著,白瓔珞一臉不可置信的回頭看著傾城公主質問道:“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傾城公主也正一肚子的火,見狀再次瞪向項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