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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蘭使者進京一月有餘,杜軒與樓蘭國主相貌相似的傳言在京城內便傳了一月有餘,人常說三人成虎,如今,京城裡說什麼的都有,甚至有人說,杜軒與那樓蘭國主是孿生兄弟,因為涉及到二十多年前的皇室秘聞,杜軒才輾轉流離到了大宋。如今,那樓蘭國主終於大權在握,所以樓蘭太后才起了尋回另一個兒子的心思。

    眾人不知道的是,如今的樓蘭國主,卻是個女子。

    白進遠的話,讓原本心中焦躁的杜軒,一瞬間冷靜下來。

    他從未想過他會和樓蘭有一丁點的瓜葛,即便在樓蘭使者進京當日,有人看見他驚呼“陛下”,他也以為他們是故意的,必定存著什麼不為人知的心思,想要以此來利用他罷了。

    可之後的一個多月,除了那位薩多爾大人對他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熱情,其他的,杜軒並未看出什麼異常。

    如今,樓蘭使者打算要回去了,卻鬧出了刺殺一事,怎麼看,都是他們的嫌疑最大。

    杜軒飛快的瞥了一眼後方的來人,苦笑著沖白進遠說道:“咱們若是有命回到京城,自然是要去跟他們說道說道的。”

    似是很不贊同杜軒的頹喪,白進遠撩起車簾沖後面看了一眼,身上瞬間迸發出了無窮的自信,“若是連這麼點小問題都處理不了,我也枉在護衛營歷練這麼久了。你放心,我保你無虞,否則,不說祖父祖母,便是六妹也不會饒過我的。”  

    這個當空,白進遠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可見,他是真的不擔心,杜軒一直提著的心,稍稍回落了一點。

    耳邊,那些人愈發逼近,轉瞬,後面一輛馬車已經被那些人制住。

    未從車廂里發現目標,那些人的目光,轉向杜軒和白進遠所乘坐的這一輛馬車。

    後面的腳步聲愈發急促,白進遠眼睛微眯,拍了拍杜軒的肩膀,掀起車簾縱身而下,下一瞬,駿馬嘶鳴,馬車疾馳的似是比剛才更快了。

    擔心白進遠,杜軒掀開身側的車簾想朝後張望,卻看見有飛奔的駿馬從身旁掠過,緊接著,趕車的車夫被擊中掉下馬車。

    瞳孔一縮,杜軒已經料到那人想做什麼了。

    顧不得許多,杜軒轉身將車廂角落的小炭爐舉了起來。

    車簾掀開,先看到了一柄明晃晃的彎刀,待到那蒙面人出現在視線內,杜軒心一狠,將手裡的炭爐沖那人拋了出去。

    炭火四濺,那人慘叫一聲,似是被燙到,身子下意識的往後一縮,拿著彎刀的手便再無法砍出來,而杜軒,已經眼明手快的上前攥住了韁繩,繼續趕起了馬車。

    身後的刀劍聲愈發激烈,而前方,儼然已是城門。  

    早已注意到道路上的異常,城門上已有官兵點亮了燈籠火把遙相張望,杜軒大聲喊著,引起了官兵的注意。

    早在杜軒金榜題名進入翰林院供職後,京城中人對他已是無人不識,及至這半年,從西麗使者入京開始,杜軒作為鴻臚寺少卿,每每都要出城迎接使者進京,到樓蘭使者,已是第四遭,守城門的官兵便是未與杜軒說過話,也都是臉熟的。

    杜軒三言兩語的說了事情始末,城門官當即發布號令,派了兩隊士兵迎出了城門。

    許是寡不敵眾,又許是不想暴露了真實身份,城門大開的那一瞬,尾隨了一路的蒙面人便齊齊撤退了。

    杜軒登至城門上,看著那些蒙面人縱身上馬的背影整齊利落,心頭忽的閃過了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

    低下頭冥思苦想半天,杜軒卻再想不起曾在哪裡見過,渾渾噩噩的下了城樓。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見白進遠大汗淋漓的回來,見他身上並未帶傷,杜軒才放下心來。

    “可從他們身上發現什麼線索了?”

    杜軒問道。

    白進遠搖了搖頭,緊蹙著眉頭道:“除了手裡那標識性的彎刀,幾乎沒有一絲線索。那些人手法狠戾,進退都頗有章法,整個過程一點聲音都未發出,便是撤退時,也絲毫不拖泥帶水,我猜想,不是旁人家中訓練有素的死士,便是軍營里的暗衛。”  

    如此說來,便連彎刀,也算不得什麼了。

    天山腳下的遊牧民族,還有與大宋相鄰的蒙古,據說慣用的兵器都是彎刀。

    低頭思索了半晌,仍舊一點兒頭緒都沒有,看著有些灰頭土臉的白進遠,杜軒感激的笑道:“不管那些人是衝著誰來的,倘若今日不是有你,我此刻已經被他們拿住了,所以,大哥的救命之恩,杜軒都記在心裡了,來日必定償還。如今,咱們還是儘快回去吧,免得大嫂和珞娘她們擔心。”

    白進遠親熱的錘了杜軒一下,“你是我的小舅子,這不是應該的?以後再說這樣的話,便再不找你一同喝酒下棋了……”

    知曉他是有意將事情往小里說,不想讓自己心生歉意,杜軒領情的應下,和白進遠接過城門官送來的兩匹馬,各自騎著一匹回府了。

    怡心苑裡,白瓔珞手裡拿著繡活做著,可左眼的眼皮卻一直跳個不停。

    派了機靈的小廝出去打聽,也說外出赴宴的幾位世子和受到邀請的大人們都沒回府,白瓔珞雖稍稍安心,心底深處卻始終有種不安的感覺。

    直等到杜軒回來,見他的袍子上全是斑駁的炭灰,有兩個地方甚至還被燒出了破洞,手掌上也已經被磨破了幾處,微微的滲著血絲,白瓔珞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杜軒雲淡風輕的說著在城門外發生的事,白瓔珞卻聽得心驚肉跳,她不敢想像,假如今日白進遠沒有醉,杜軒是坐在自家的馬車裡,此刻,會是什麼情形。

    “大哥呢,沒受傷吧?”

    聽聞白進遠不懼的迎了上去,白瓔珞關切的問道。

    杜軒笑著解釋完,將淨手的帕子丟在桌上,拉過白瓔珞的手握住說道:“珞娘,你別急,我們都沒事,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嗎?”

    看著他帶著笑意故作輕鬆的眸子,白瓔珞有些低落的說道:“那些人擺明了就是衝著你來的,這一次不成功,那下一次呢?”

    被白瓔珞看破他偽裝的釋懷,再看到她憂心忡忡的面孔,杜軒心裡一緊。

    第317章 安置

    泰和殿偏殿內,嘉元帝正神情專注的看著堆在面前的幾摞摺子,聽見殿門“吱呀”一聲打開,他輕蹙了蹙眉。

    抬眼看到是周復,嘉元帝輕聲斥道:“越老越沒規矩了,若不是要緊的事,自己去慎刑司領十個板子。”  

    周復腳步不停,走到御桌旁低聲回道:“陛下,兵馬司送來的消息,靖安侯世子和杜大人在從太子別院回來的路上遇刺,刺客好像與樓蘭使者團有什麼關係。”

    “遇刺?杜軒如何了?”

    心中一個來回,嘉元帝便猜到,這批刺客的目標是杜軒,而不是白進遠。

    周復念了句“菩薩保佑”,才仔細回話道:“杜大人與白世子坐在靖安侯府的馬車裡,所以並無大礙,倒是跟在後頭的杜府馬車,據說被紮成了刺蝟。倘若杜大人不是要照顧酒醉的白世子,此刻,興許已經去了西天極樂世界了。”

    眼眸微眯,嘉元帝的手指輕輕的叩著桌面,“樓蘭,杜軒……”

    嘉元帝與杜軒的想法一致,他們都認為,樓蘭使者在剛入大宋那日當眾失態,是在故布疑陣,所以,雖不知道他們打了什麼主意,嘉元帝卻未過多理會,只等著他們坐不住自己露出馬腳。

    可如今這場刺殺,卻將事情推向另外一個方向了。

    倘若這場刺殺是樓蘭使者團內部的某人策劃的,那麼,他們暗裡隱藏著的秘密,就越發耐人尋味,畢竟,杜軒與樓蘭毫無干係。  

    倘若不是,那隻說明一個問題。

    杜軒的身份,已經被樓蘭國內的一些有心人知曉了,而那些人不欲杜軒再存在於這個世上。

    無論,杜軒與那樓蘭皇室是不是真的有血緣關係。

    假如後者是真的,那麼,樓蘭使者當日的失態便情有可原,說明他們並未說謊,而杜軒的身份,則成為另一個謎團。

    “太子呢?”

    嘉元帝回過神來問道。

    “太子殿下歇在別院了,明日一早回來。估摸著,此刻也是剛知道杜大人遇刺的事。”

    周復給嘉元帝換了杯熱茶道。

    點了點頭,嘉元帝再未多問,可看著摺子的目光卻有些渙散,心思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靖安侯府里,白進遠第一時間將事情告訴了父親靖安侯,書房內,父子二人靜坐無語,一時間,卻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靖安侯才後知後覺的問道:“杜軒沒事吧?”

    白進遠搖頭,忍不住又誇了一句,“都說六妹夫是個文人,可那會兒,他卻全然不慌,還知道用炭爐燙傷刺客,自己駕車回城求援。有膽識,祖父果然沒識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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