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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姬放心的點了點頭,拿帕子擦乾淨臉,復又提起筷子給蘇伊爾納布起了菜。
清心閣里,送走了臬兀沙,傾心暗自嘀咕:離上次出宮已經有十來日了,今日又是重陽節,那狐媚太后必定會讓他留宿,我出宮總不會有事了吧?
如是想著,回屋梳洗妝扮了一番,傾心朝宮外去了。
殊不知,她前腳剛走,到鳳鳴宮繞了一圈回來的臬兀沙後腳便跟了上去。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澤坔知曉臬兀沙對傾心起了疑,又知道傾心是去做什麼的,擔心讓臬兀沙發現杜轅和雲長卿之間李代桃僵的事情,忙通知手下的暗衛行動起來。
傾心在宮外的巷子裡下了馬車,便打算直奔著暢春園去,剛走了幾步,便感覺到耳邊有一陣清風拂過。
練武的人,耳力本就比常人警覺,再加上這幾日臬兀沙的言辭都不似往日那般溫和,傾心心裡一緊,到巷口故作打探了一下馬車離去後的蹤跡,才轉身順著從前的痕跡,落在了明月閣的後院。
看到傾心上了那二層小樓進了屋,見接應她的是個女子,臬兀沙又特意繞去明月閣前門,打聽到那女子名叫柳絮,臬兀沙這才放下心來,轉身徑直回了宮。
臬兀沙走後沒多久,傾心又出了後門,面上浮起了一抹得意的淺笑。
到了暢春園,輕車熟路的問到了雲長卿的所在,傾心便一路尋了過去,半路想起什麼,傾心繞道去了二管事趙老四處。
旁敲側擊打聽來的消息,和那日杜轅失口說出的一般無二,傾心這下才徹底放心,再看到雲長卿,便更加溫存體貼,一夜纏綿,兩人皆心滿意足。
悠然閣里,杜軒和杜轅,則滿臉的愁緒。
“距離收到陸遙的前一封信,已經有一個半月了,按著正常的行程,這會兒,他應該和松山散人到達樓蘭境內了,可是,安排在邊境的那幾個人,卻都沒送回信來。我擔心,路上出什麼事了。”
杜軒憂心忡忡的說道。
一旁,白瓔珞也緊蹙著眉頭,“陸遙的太阿劍,早就囑咐了嘉定府那邊的店鋪給贖出來收好了,我當時去信時還說,一旦陸遙回程時去取回了劍,就讓他們捎封信給我,可如今也沒收到信,也就是說,別說樓蘭,便連嘉定府,陸遙他們也沒到呢。”
聞言,杜軒和杜轅面上更顯惆悵。
“師父行蹤不定,又最是熱心,我在身邊的時候,採買等一應小事都是我下山,我擔心,我不在,師父興許下了山,又碰上了遇到難事的人,去幫忙了。陸遙若是尋不到師父,定然會想法子,這一來二去的,可能就耽誤了些功夫。”
杜轅猜測著。
“若僅僅是在山下還好說,倘若像那次一樣,你師父去了遠處,這可就真是大大的為難了。”
杜軒低聲嘆道。
一時間,屋內滿是長吁短嘆的聲音。
“再等等吧,說不定送來的信正在半道上呢,與其心急火燎的亂猜,不如靜下心來籌謀籌謀別的事來的要緊。最起碼,如今我們已經知道蘇伊爾納身上中的是什麼蠱毒了,這樣,哪怕松山散人來的晚了,知道了癥結,破解起來也要比從前容易的多了。”
寬慰著兩人,白瓔珞回頭問杜轅,“有沒有辦法從傾心口中套套話,看那神仙蠱怎麼解?”
杜轅為難的咬著唇,過了好一會兒,點了點頭應道:“我再試試吧。之前怕她起疑,好幾次話到嘴邊了,我都沒敢問,就怕弄巧成拙。如今,他們戀jian情熱,她更是知無不言,雲長卿除了不知道她是國師的枕邊人,其他的,已經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我再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讓她透漏一二吧。”
“分寸你拿捏好,問不到就算了,可千萬不要打糙驚蛇,讓她起了疑心。”
杜軒慎重的叮囑道。
三人說著話,便聽得院子裡,流蘇引著人進來了。
白瓔珞掀開屋簾一看,果然是蘇伊爾納。
打了招呼,蘇伊爾納照舊又是抱著彥哥兒玩了一會兒,才說起了此行的目的。
“她想見你們一面。”
沉聲說著,見杜軒和杜轅同時面色一僵,蘇伊爾納低聲說道:“我說要問問你們的意思。所以,你們如果願意見她,我就吩咐人去安排。若是不願意……”
頓了一下,蘇伊爾納抬眼看著低頭不語的兄弟二人,長嘆了口氣道:“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所以,如果你們不願意,我也不強求,我回去告訴她便是。等以後……等以後有恰當的時機再見吧。”
“既如此,那你便回去告訴她,我們不願意見她,讓她往後也不必費這心思了。”
賭氣一般的說著,杜轅站起身就欲走,可是想到蘇伊爾納也只是個傳話的人,自己不能把對她的怨氣都撒在蘇伊爾納身上,讓蘇伊爾納夾在中間傷心難過,杜轅氣急的甩了甩袖子,又坐了下來,一邊,有些歉疚的看著蘇伊爾納道:“姐,你別怪我,我就是這樣的性子,不是針對你的。”
“我知道。”
蘇伊爾納笑了笑,回頭看向一直沒說話的杜軒。
杜轅這才注意到,杜軒的眉眼中,有些掙扎。
“大哥,你不是還對她有念想,想見她吧?”
杜轅大聲問道。
“千錯萬錯,她依舊是我們的母親,十月懷胎生下了我們,不是嗎?”
抬眼看著杜轅,杜軒沉聲說道:“你不是說,我們要為蘇伊爾納守住她該得的一切,不能讓那些人得逞嗎?既如此,你如今的脾氣,便一點兒價值都沒有。”
杜軒的話,讓杜轅面色一黯。
是啊,沒有個正當的身份,他們又有什麼立場替蘇伊爾納報仇,幫她守住她的王位,幫她懲罰那些心懷叵測的jian人?
儘管如此,杜轅的心裡仍舊憋著一口氣。
只要一想到那人和臬兀沙串通一氣,生下了一個兒子,還親手殘害了蘇伊爾納,在她體內下了那讓人聽起來就毛骨悚然的蠱毒,杜轅就恨不得一拳揮出去打碎他們的腦殼。
憤懣間,便聽到蘇伊爾納幽幽的說道:“既如此,那一切都交給我來安排吧。”
第347章 破綻
“他們不願意見你。”
話語平靜的說著,見玥姬面顯黯然,蘇伊爾納抬眼看著她問道:“如今,能讓我知道你心裡的真實想法了嗎?”
玥姬一愣,一臉的苦笑,“難道,連你也不信我了?”
緩緩起身朝內殿走去,玥姬頭也不回的低聲說道:“不是我不願見他們,而是我實在不知有何顏面去面對他們。想我以王后之尊,卻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無法保全,我怎配讓他們叫我一聲‘母親’?既然他們不願意見我,那……便如此吧,終究,是我傷了他們的心。”
玥姬這一番話說的痛徹心扉,蘇伊爾納雖心中恨她與臬兀沙不清不楚,可她依舊是自己的母親,蘇伊爾納無奈的嘆了口氣,丟下了一句“三日後,我帶他們來見你”,便轉身出了鳳鳴宮。
臉上已滿是淚,聽到蘇伊爾納的話,玥姬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頭去看,卻見蘇伊爾納已經出了殿門,玥姬抓住身旁的宮婢問道:“剛才她說什麼?”
鮮少見太后如此失態,那宮婢有些慌張,顫聲答道:“陛下說,三日後,帶他們來見您。”
心中長出了一口氣,玥姬的淚涌的愈發急促,不一會兒,精緻的妝容便花了,可她渾然不覺,呆若木雞的坐在梳妝檯前發起了呆。
三日很快便過去了,這一日,玥姬比往日早起了一個時辰,妝化了又洗,衣服穿了又換,直折騰到了巳時,依舊沒有決斷。
化濃了,怕他們覺得自己不夠端莊。化淡了,又怕顯出自己一臉的憔悴。
衣服顏色暗了,怕顯的老氣橫秋,穿艷了,又怕他們看清了自己。
玥姬披著一身月白色的寢衣坐在妝檯前,看著宮婢手中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宮裝,一時間竟犯起了愁。
“太后,您母儀天下,身上本就有那份雍容華貴的氣度,無論穿什麼衣裳都是好看的,不如,穿那身家宴時的宮裝?”
身旁,素來在玥姬面前得臉的婢女碧黛出著主意道。
眼前一亮,玥姬忙點了點頭。
碧黛一招手,捧著深紫色宮裝的那宮婢上前,將匣子裡的衣裙取出,和其他宮婢一起服侍著玥姬穿戴起來。
半個時辰過去,看著銅鏡中高貴大方不失端莊明麗的自己,玥姬滿意的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碧黛一眼,笑著說道:“賞。”
杜軒和杜轅跟在蘇伊爾納身後進了鳳鳴宮,看到的便是這樣的玥姬。
當即,杜轅眼眸一深。
當年那牧民夫婦撿到自己時,身上裹著的,便正是這樣的深紫色錦緞,如今再度看到,杜轅的心裡,頓時有些說不出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