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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二夫人回頭看了一眼低垂著頭瑟縮的站在身後的白瓔芸。
得了母親的眼色,白瓔芸也不敢再為自己辯解什麼,溫順的跪倒,給白老太太和薛氏磕了頭,連聲說都是自己的錯,以後再到六公主面前,必定三思而後語,絕對不給靖安侯府丟臉。
“罷了……”
輕聲應著,白老太太擺了擺手,再開口,話卻是沖薛氏說的,“明兒一早你就進宮去皇后娘娘面前謝罪,終究,是我靖安侯府教女無方,皇后娘娘若是要怪罪,也是應該的。回頭,你就說芸丫頭被勒令在府裡面壁思過十五日,為六公主伴讀一事,還請皇后娘娘從別家府上另擇賢淑端莊性情溫順的小姐便是。”
“老太太……”
“祖母……”
似是沒想到白老太太會這般行事,二夫人和白瓔芸都驚詫的喚出了口。
一旁,薛氏已經點頭應下,“老太太,我記住了,明兒一早,我就進宮去謝罪。”
自始至終,薛氏都未抬頭看二夫人和白瓔芸一眼,二夫人心裡雖惱恨,可到底是白瓔芸先做錯了事,此刻也尋不出什麼辯解的藉口。
低眉順眼的聽白老太太訓完了話,二夫人帶著白瓔芸垂頭喪氣的回到了秋然軒。
“娘……”
一進屋,白瓔芸就委屈的喚了起來,話還未出口,就被二夫人一臉沒好氣的打斷了,“閉嘴……”
氣惱的瞪著白瓔芸,二夫人怒聲斥道:“當日老太太屬意的是誰,你別說你瞧不出來。你父親和我據理力爭,才為你爭取到了這個機會,你倒好,管不住自己的嘴,招來禍事了吧?皇后娘娘若是不怪罪還好,若是發落下來,我看你以後還有什麼臉面。”
大口大口的喘著起,二夫人顯然被氣的不輕。
再抬眼,見白瓔芸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樣,二夫人頓時又心軟了,無奈的長嘆了幾口氣,“你別以為老太太說的面壁思過十五日是應付宮裡的話,今兒起,你就回雲水閣去面壁反省,沒什麼事,不許你出院子一步。”
“娘……”
失聲喚著,見二夫人一臉的決絕,白瓔芸氣惱的跺了跺腳,轉身出了秋然軒,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日一早,薛氏到慶安堂請完安,回屋更了衣,便乘著馬車進宮去了。
寧華宮裡,皇后娘娘一臉柔和笑意的沖跪倒在面前的薛氏招了招手,“靖安侯世子夫人快請起吧,都是孩子們之間的小彆扭罷了,還累得你興師動眾的來請罪,沒什麼打緊的。”
待到薛氏起身坐下,又接連說了好一番致歉的話,皇后才順著她的話說道:“那位白五小姐,當日瞧著是個好性子的,本宮才選了她給思然做伴讀,沒想到,才幾日的功夫,就鬧得另幾位小姐都滿腹怨言,思然那性子,又最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所以,白五小姐才被送回家去了。如今,你們好生管教就是,至於請罪一話,就別再提了。”
“是,皇后娘娘教訓的是,臣妾定當好生管教她。”
垂首應著,薛氏一臉的恭謹。
一旁,皇后思忖著問道:“靖安侯府上,可還有適齡的小姐,可以送進宮來給思然作伴的?”
“這……有,倒是有的,不過,倒是不大適合給六公主伴讀。臣妾代靖安侯府謝過皇后娘娘的青睞,還望娘娘從別家府里挑選一位小姐。”
薛氏猶豫著說道。
“怎麼了?有何隱情?”
那日挑選時,內務府的內侍多了一句嘴,皇后知曉靖安侯府還有位六小姐,和白瓔芸一般大的年齡,此番見薛氏這般模樣,皇后好奇的問了起來。
“府里的六小姐,如今十二歲,和五小姐一般大的年齡。只不過,她父母早亡,所以,京城裡的人都說她有些不詳,所以,此番也不敢送進宮來給貴人們招了晦氣。”
薛氏低聲答道。
提起父母早亡,皇后的心裡一動。
“她母親,可是前吏部尚書柳大人府里的小姐?”
皇后沉默了一會兒,抬眼問道。
“皇后娘娘好記性,正是。”
薛氏點頭應道,“三爺當年得了差事,帶著三弟妹前往南方赴任,那一去,便沒回來。老太爺和老太太連夜派人接回了三弟妹,那時三弟妹已經有了身子。十月懷胎誕下了六丫頭,沒多久,她娘便去了。”
說著,薛氏還低頭拾起帕子擦了幾把淚。
“白三爺為國盡忠,三夫人情義可嘉,說起來,府上這位六小姐,倒還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呢。”
沉聲應著,皇后娘娘似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傳言,面上當即便帶出了一絲不忿,“孩子何其無辜,怎麼就成了克父克母的不祥人了?皇家還偏生就不信這樣的邪,傳本宮的旨意,宣靖安侯府的六小姐,進宮為六公主伴讀。”
神情一怔,轉瞬便被欣喜所取代,薛氏起身跪倒叩謝了皇后娘娘,方跟著掌事女官出了寧華宮。
“主子,那位六小姐,若真是個不詳人,可怎麼是好?您……”
看薛氏出了門,皇后身邊的一個宮女輕聲說道。
唇邊綻開了一抹回憶的笑容,皇后回過頭看著那宮女問道:“瑤華,那年選太子妃,本宮帶你進宮,你可還記得,御花園涼亭邊,那位施以援手的柳小姐?”
側著頭思忖了一會兒,瑤華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驚詫,“主子,您的意思,靖安侯府的那位六小姐,是從前那位柳小姐的女兒?”
點了點頭,皇后有些唏噓的說道:“她是那麼好的一個人,即便不是她教導著長大的,可本宮覺得,既是她的女兒,總有幾分像她才是,既然像她,那就差不了。”
第018章 刁難
“那六公主的生母是夕貴人,夕貴人又是從皇后娘娘身邊出去的,所以,宮裡的妃嬪們,皇后娘娘待夕貴人也格外親厚幾分。後來,夕貴人生六公主的時候難產,還沒出月子就去了,所以,六公主打從生下來,便一直都是養在皇后娘娘身邊。皇后娘娘膝下除了太子,便是還年幼的九公主,所以,宮裡的公主們,除了九公主,便是六公主身份最尊貴。”
慶安堂里,聽薛氏講完了見過皇后娘娘以後的事,白老太太慈聲說著那位六公主的來歷。
薛氏聽完,有些恍然大悟的說道:“怪不得,皇后娘娘聽聞珞姐兒父母早亡,不會覺得她不詳,反而說珞姐兒是個可憐人呢。”
有些感慨的嘆了口氣,薛氏抬眼看向白老太太,“老太太,有皇后娘娘的垂憐,珞姐兒的親事,想來不會如從前那般艱難,您放寬心,也莫要太過擔憂了。”
點了點頭,白老太太仍舊有些揪心,“眼看珞姐兒已經十二了,翻了年,再過了生辰,可就是十三歲的大姑娘了,這親事還沒著沒落的,我這心裡,能不難受嗎?”
婆媳二人說了會兒話,薛氏一直軟語勸著白老太太,想著此事也不是著急犯愁就能解決的,白老太太才稍有緩釋。
從慶安堂出來,薛氏便徑直去了怡安閣。
午膳時分,當著一大家子人的面,薛氏將自己晌午進宮謝罪的事,以及以後由白瓔珞頂替白瓔芸進宮做六公主伴讀的事說了一遍。
白瓔珞已經從薛氏口中得知此事,所以面上沒有一絲波瀾,反觀二老爺夫婦,則都有些訕訕的,而白瓔芸,更是面色通紅,若不是還有長輩在面前,定然要哭出聲來。
從慶安堂回到秋然軒,二老爺再度怒聲斥責了白瓔芸一通,才去了書房歇午覺。
白瓔芸偎在母親身側,哭的楚楚可憐,仿若那天大的臉面是被白瓔珞搶了去,而不是她自己不小心才失了的。
“娘,我錯了,要不是我使小性子,這好事定然落不到那死丫頭身上去。”
白瓔芸抽噎著說道。
心中暗嘆了幾口氣,可事已至此,再抱怨也無濟於事,二夫人輕聲哄著白瓔芸道:“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凡事都要看長遠些,可不能再像這次一樣了,知道嗎?”
白瓔芸點了點頭,反問道:“娘,那這次,就這麼著讓那死丫頭得了便宜?”
二夫人的眼中,泛起了一抹不屑的淺淺笑容,“伴君如伴虎,六公主到底是天之驕女,再說了,你不是都說那六公主極不好相處嘛,為娘不信,六丫頭能扭轉局面,讓六公主對她另眼相看。所以,咱們且走著瞧。”
想到六公主看自己時那種厭棄的眼神,白瓔芸的心裡雖然有些不舒服,可以己度人,六公主知曉白瓔珞是自己的胞妹,怕是也不會給她什麼好臉色。
如是想著,白瓔芸心裡稍有好轉,只等著有朝一日白瓔珞也哭著回來,到時候,自己才能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