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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既然孫家與慕古齋這麼近,那兇手的作案時間很短暫,不光時間要短,還要悄無聲息……這樣一來,才不會被別人的覺察。只是所有的猜測在沒看見屍體和案發現場前都是不作數的,這件事牽連重大,聽說孫宏啟是獨子,他爹又是二品的大員,就算找不到真兇,那也必須會拉一個替罪羊給他兒子作伴。
算了,自己現在連個小卒都不是,根本沒有一點能力去管這件案子,就算是自己努力破了這案子,在沒有自保的前提下,兇手就會歸案嗎?沒準連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從其中摘出來,儘量與這件事沒有一點關係。
“哈欠!”林孝澤拿著手帕捂住鼻子道:“幸好江大人沒有難為我們,我現在是頭昏腦漲,渾身發冷,若是在呆半個時辰,非暈倒不可。”
張睿看了看他,見他臉色泛著不自然的紅暈,說話帶著濃濃的鼻音,只怕是已經發燒了,自己剛到京城就遇上這樣的事,不知道林夫人怎麼想自己呢。
馬車到林府門口停下,林夫人聽到下人稟報早就等在二門了,見小斯扶著林孝澤走進來嚇了一跳,急忙跑過去道:“澤兒你怎麼了?挨板子了?這麼這幅樣子?!”
林孝澤身上難受,擺擺手:“娘進屋說吧,我冷。”
林夫人拽著帕子差點撕爛了:“快,趕緊把二少爺扶進屋裡!”跟在後面的張睿直接就被無視了。
正巧後面有人拍了張睿肩膀一下,張睿回頭見韓叔站在身後滿臉焦急。
韓叔:“少爺,怎麼樣?到大理寺官爺沒為難你吧。”
張睿笑笑:“韓叔不必擔心,大理寺少卿只是詢問了我們幾個問題就叫我們回來了,也許這幾天還會叫我們去,應該沒什麼太大的事。”
韓叔這才放下心點點頭道:“二少爺膽子也太大了,居然都沒跟老爺說一聲就偷偷帶著你出了門,還發生了這樣的事!”
張睿皺眉:“韓叔,謹言慎行。”
韓叔聲音一頓,才反應過來:“是我莽撞了……少爺。”
張睿招過韓叔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老韓疑惑的看著他。
張睿捏著耳垂道:“麻煩韓叔了,這件事一定要辦好。”老韓點點頭離開。
林承是夜快未時才回府,林夫人這心就沒放進過肚子裡去,聽人通傳老爺回來,急忙穿好衣服披上斗篷去了書房。一進書房只見林承坐在桌案前奮筆疾書不知在寫什麼。
“老爺……孝澤的事,上面怎麼說了?”
林承皺眉道:“素華,這半夜三更的你起來做什麼,小心再染了風寒。”
林夫人一聽眼框頓時紅了起來,走到林承身邊拍拍他肩膀上的霜道:“我這不是擔心老二麼,你說這孩子平日裡也算老實,為何這次偏偏碰上這種事。”
林承嘆了口氣道:“上面怕是不想善了啊,倒是咱家與孫家並無過節,想來他是不會找咱們的麻煩。”
林夫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那孫家可是正二品的官職,萬一……”
林承有些惱怒道:“你一個婦道人家就不用參合這件事了,我自有分寸,定不會讓澤兒當了替罪羊。”
林夫人面上不顯心下瞭然,知道這事基本牽連不到自己兒子身上了。便勸了林老爺幾句,讓他早點休息,然後扶著丫鬟的手回了自己院子。
林承坐在太師椅上捏著鼻樑心裡卻是一團亂糟糟的。這件事的牽扯太大太廣,涉及的幾個人孩子又都是高官嫡子,在沒有查到真兇之前,很有可能被孫家的怒火所波及,無論是哪家都好,林承就怕那怒火落到孝澤頭上,畢竟他官職低,一旦被波及,自己恐怕連自保都困難,更別提保住兒子……
孫府,大門的燈籠早就換成白色的,門口的獅子也都用白布整個包上的,就怕孩子的魂魄不敢回家。
靈堂里停著棺槨,棺槨前點著長明燈,桌子上供奉著孫宏啟的排位,按道理說他本是沒娶親和橫死的,沒有資格供牌位、入祖墳,可道理是人定的,孫家孫老爺最大,他說要入祖墳,那必須入,就算是結陰親送個陪葬的姑娘也必須把他這個寶貝兒子葬進祖墳!棺槨四周坐著十多個喇嘛,念著往生咒,希望孫少爺早登極樂,不要在人世徘徊。這場法事要持續到頭七還魂那天。
“老爺,休息吧,您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再不休息恐怕身子熬不住啊。”說話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婦人,身穿一身雪白的緞子襖,站在孫老爺旁邊勸著。這婦人是孫盞的繼室,但並不是孫宏啟的生母,孫宏啟的生母原是國公府的千金,同孫盞恩愛有加,結婚二十餘年一直無所處,孫盞非但不休妻連妾都不納,直到最後孫夫人老蚌生珠,三十七懷上孫宏啟因為年紀太大,生產時血崩而死。這個繼室是孫夫人死後第三年才納的,因為長相與先夫人有些相似,所以一直得孫盞所喜愛。
孫盞坐在太師椅上,兩眼無神凹陷下去,臉上爬滿了斑駁的皺紋。原本五十多歲的孫老爺一夜間竟然滿頭白髮,乍一看說古稀之年也不逞讓。
孫盞無力的靠在椅子背上雙手捂著臉道:“桂枝我不敢睡啊,我這一閉眼就看見我兒那血淋淋的模樣,他才十四歲啊!我四十方得他這一個兒子,從巴掌大的小東西,長到滿地打滾,再到能喊我爹爹……我本想著再過幾年,求老天再給我幾年功夫,讓我看著他娶妻生子,我也好瞑目了,可怎麼就……怎麼就……”說著孫盞兩眼通紅,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