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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是為了『科學真理報』上的那篇文章來的。」內森·羅斯柴爾德非常直接地回答道,「因為這件事情可能對我們的生意帶來很大的影響。」
「您對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梅特涅說。
「大使先生,您對第一執政閣下有多少了解?對最近的『英白拉多』事件有什麼看法?」
「『英白拉多』事件?很顯然,這是第一執政閣下自己一手主導的。」梅特涅在面對內森·羅斯柴爾德的時候倒也是有話直說的。
「第一執政閣下當然是一位非常的有能力的人,但他並不是一位聖人,真正的聖人也走不到他今天的這個位置。」內森·羅斯柴爾德說,「不過第一執政似乎對於羅馬非常的著迷。而且我覺得他的野心應該不止於一個第一執政。」
這話提醒了梅特涅,他想了想道:「這麼說,他是希望效法奧古斯都,將法國變成一個帝國?……這樣的話,那他的舉動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在歐洲,從法理上來說,只有兩頂皇冠,它們都來自羅馬,分別是西羅馬帝國的皇冠和東羅馬帝國的皇冠。西羅馬帝國皇帝理論上歸教皇來加冕,在西羅馬帝國滅亡之後,教皇先後將這頂皇冠戴在了許多位君主的頭上,比如說著名的查理曼大帝,就曾經經教皇加冕為「羅馬人的皇帝」。
而如今,「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冠,追根溯源,同樣來自於西羅馬。另一頂皇冠則是東羅馬帝國的皇冠,東羅馬帝國滅亡之後,俄羅斯人以東羅的公主嫁到了俄羅斯,便以東羅馬的繼承人自居,俄羅斯沙皇的那頂皇冠就是這樣來的。
如果拿破崙真的打算做奧古斯都,那麼這一切就很容易理解了,因為他需要的那頂皇冠在奧地利的手中。
「大使先生,法國從利益上來說,目前應該不會直接和貴國反目。但是我很擔心一件事情。」內森·羅斯柴爾德說道。
「什麼事情?」梅特涅問道。
「法國人可能通過教皇弄出花樣來。」內森·羅斯柴爾德回答道。
梅特涅立刻就明白了內森·羅斯柴爾德的意思。如今,「羅馬人的皇帝」的皇冠雖然戴在弗里茨二世的頭上,但是在某種情況下,教皇也可以將皇冠從弗里茨二世的頭上搶下來,然後再交給拿破崙。比如說指責弗里茨二世皇帝不虔誠,違背了天主教的教規,甚至是直接指責他是異端,然後就可以將他革除出教,同時收回他的皇帝稱號了。
而考慮到如今義大利地區的局面,法國人在那裡已經有了絕對優勢。北義大利共和國是法國的盟國,法國最精銳的義大利軍團就駐紮在那裡。而奧地利的勢力幾乎完全被法國從義大利排擠出去了。
面對著近在咫尺的義大利軍團的十萬大軍,以及遠在阿爾卑斯山那一邊的奧地利人,教皇在一定要做選擇題的時候,會做出怎樣的選擇,這幾乎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
「那麼,我們該怎麼辦呢?難道我們還能讓陛下自己放棄皇冠?」梅特涅道。
第三百四十六章,新聞發布會
其實無論是梅特涅還是內森·羅斯柴爾德,其實都是非常講求實際的人,他們當然都知道那個「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皇冠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實際意義,理論上,靠著這個皇冠,奧地利就擁有干預萊茵地區的權力。但是在實際上萊茵地區已經是法國人的勢力範圍了,奧地利人根本伸不進手去。
而且考慮到萊茵地區基本上已經是異端新教徒的土地了,在現在的情況下,奧地利對萊茵地區更是別說插手,就連插嘴都插不上。如今就算奧地利開了口,萊茵地區的那幫子在法國人的支持下搞了土地改革的異端們就肯定會異口同聲地回答:「閉嘴,我們在討論共和制度!」
所以,至少在目前,這頂皇冠的意義降低了很多。但是這畢竟是哈布斯堡的光榮,就這樣捨棄,那實在是有點……再說,雖然在干涉歐洲事務的時候,這東西已經不太好用了,但是,至少在奧地利國內,這頂皇冠還是有一定作用的。
和法國,哪怕是波旁時期的法國都不一樣,奧地利是一個封建殘餘特別大的國家。波旁法國至少還做到了中央集權,法國的那些公爵呀侯爵呀什麼的,雖然也有封地,但是這些封地也已經在王國政府的直接控制下了,領主實際上已經沒有以前那樣的,在封地就能自立為王一樣的權力了。
但是奧地利的中央集權都做的不是特別好,國內的領主還有著非常高的自治權,在這樣的情況下,這頂教皇認證的「羅馬人的皇帝」的帽子,還是非常的有用的。再說,讓出皇冠,怎麼著也是一種巨大的犧牲,哪能說讓就讓?就算要讓出去,那也得加錢呀!
不過,這種事情,梅特涅可做不了主。他只能在送走了內森·羅斯柴爾德之後,立刻寫了一封信,然後用信鴿將它送往維也納。
這個時候,在維也納和巴黎之間已經有了有線電報。但是因為有線電報的經營者是法國人,所以雖然有密語,但是梅特涅總覺得不太安心。一年前,梅特涅故意通過有線電報系統向維也納發送了一份虛構的,帶有誤導性的文件,然後細細地觀察法國人的動作,結果果然發現了很多可疑之處。於是奧地利大使館就開始使用信鴿來傳遞最為機密的信息了。信鴿雖然比電報慢,但是它畢竟要可靠得多。